狼少年(146)
少年眼波盈盈,情丝如线。
他执拗的盯着宗朔,无论男人如今的眼中只是一个什么样的血腥世界,他要这个男人看着他,只看着他,然后爱他,且只许爱他。
他要突破所有颠倒梦魇的围堵,将宗朔拉出来,而后相拥。
男人忽的不动了,阿曈便低头相迎,但尚来不及唇齿相贴,便被宗朔忽的拽如怀中,死死的吻住了,激越又暴戾,像是雄兽濒死的缠绵。
谁也等不得一刻闲,他们双双纠缠着沉入水底,在这一处光影流转的密地,一切规则宣告破碎,只有爱欲与生死是真实的。
水面上,倒映的莽莽雪山与苍穹全被搅碎,水中间,冰冷的潭水如沸,人影纠缠。
玉盘回旋,素手纤纤,明暗交界处的身躯如藤蔓暗中缠绕。朱唇点点,粉颈花团,炽烈的火焰燎进深藏的花朵。
发丝乱,声声颤,蛇婉转蚕缠绵,虎踞龙盘,倒凤颠鸾,鱼水纠缠,波浪滔天。
……
夜色渐深,天幕已沉,浑圆的月影在潭水中凌乱徘徊,有一段柔韧的身躯受不住的抽身逃离,脱出水面,而后却被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横搂住,狠狠拽了回去。
阿曈浑身酥软,藤的果实在他与宗朔的纠缠中早已生根发芽,借着澄澈的潭水,伸张出截截枝蔓,但这藤却不长在实处,而是长在两人的身躯上,那像是暗金色的纹身一般,从阿曈的脚踝处缠绕而上,直长到宗朔的颈边。
随着这金藤的蔓延,男人身躯上狰狞盘旋着的乌黑血毒,渐渐被吞噬殆尽,直至最后,依旧是一副如同往日一般,筋骨刚硬的健躯了。
水岸边寂静一片,老猴子早已回到了它自己的巢穴,白狼也回到了族群去,只有乌骓,静静的守在不远处。
忽然,潭水边这匹卧在凉草中的骏马猛然起身,凝神往潭中望去。
寂寂而洁白的月光下,一副强健身躯背对着群山,从潭中央霍然脱水而出,水珠顺着紧贴在脊背上的湿发,沿着起伏的筋骨,流过肩胛与腰背上被抓的血丝丝的长痕,黏连留恋的淌了下来,再次没入股下的水潭里。
只是这幅虎背狼腰的怀中,尚且还横抱着一个人,于远处看,除了那双攀在男人脖颈上的手臂,也只能看到一双软垂在男人手臂间的双腿。只是那莹润的脚踝与小腿间,隐约可见一条繁复的金藤盘绕。此刻,月光越过遮蔽的云层,铺洒在男人的脊背上,也映见了他身躯上与怀中人出于一脉的纹路。
他们像被隐秘的藤根缠绕在一起,在这连绵雪山的背景下,脱出于圣水中的山精。
他们既是两个人,又像是一个人。
因为生命交融,爱意汹涌。
第七十二章 生死不动念,万载不移心。
洁净的潭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晶莹剔透的映着渐渐从水中央走向岸边的男人。
在这片无人踏足的天地间,两人未着寸缕,这是人最本真的模样, 坦然而赤诚。
宗朔早已经清醒, 他浑身滴着水,把被自己鞭挞的浑身无力的阿曈抱上岸边, 赤足踩在冰凌凌的草地与雪茬中, 脚步稳健,潭水顺着健壮的双腿,滴落在地上。
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宗朔暗想。
长久以来的爱欲与执念在生死之间陡然迸发,他状若疯魔,就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他是愿意用世上最温柔的爱意来呵护怀中这个少年的, 如今阴差阳错, 叫人惭愧。
但是, 也极为沉湎。
庄重、朦胧、汹涌、吞噬,叫他欲壑难填, 叫他视死如归。
此爱如藤, 绵绵缠绕, 密密难分。他们在这片圣山的水底,交缠纠葛,自此, 互为半身。
两人的身躯都滚热,丝毫不惧怕周围的寒冷, 但宗朔还是用宽厚的胸膛抱紧了阿曈, 倚在岸边的石台一侧。
乌骓看着两人都安全的出了水, 放松的跺了跺脚, 只是,马还是不理解,怎么两个人一出一进之间,昏迷的反倒换了个人,先是他那多灾多难的主人,后是他那东山小霸王的“叔叔”。但见阿曈马上醒过来了,大黑马便也不上前,往远走去找草吃了。它这些天也很艰难,这时候也该歇一歇了。
等阿曈一睁眼,就见到漫天繁星之下,宗朔那张依旧丰神俊朗的面目,他心中既甜蜜又满足,没有什么比男人能好好的在他身边更叫他安心的事情了,这是失而复得,阿曈缓了口气,又眯着眼去搂男人的脖颈,去寻男人惯抿着的唇。
阿曈撅着嘴儿,宗朔下意识就去亲,亲着亲着,两人就笑起来,阿曈跨坐在宗朔的腰上,双手捧着宗朔的脸颊,左左右右的来回看,一看真是无恙了,便又去亲,从男人的眉目又亲到嘴唇上,亲的“啵啵”直响。然后就笑嘻嘻的“啊呜”一口,张着大嘴咬住宗朔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