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烟花落幕后，天空又恢复一片宁静。

谢衡从袋子拿出焰火棒递了一把给她。

金色的焰火涌出，虽不如漫天的烟火来得好看，但在四下无人的黑夜，这点唯一的光亮显得格外温暖。

隔着中间闪烁的金色焰光，池夏对上谢衡的目光。

他漆黑的眸光注视着她，声线沉沉：“新年快乐，池夏。”

“新年快乐。”

“谢衡。”安静几秒后，池夏突然叫到他名字，她弯了弯唇，继续说：“其实和你做同桌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可我不想只和你做同桌。

这只是谢衡内心的想法，话到嘴边，他浅笑，挪揄道：“当初可没看出来。”

池夏白他一眼，自己也觉得好笑，“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

焰火燃尽，他们俩平排坐在旁边的木凳上，半夜的寒风冻得小姑娘鼻尖通红，她吸了吸鼻子，目光盯着路灯下的飞蛾。

倏然想到什么，池夏问道：“你爸妈过年都不回来么？”

“他们工作很忙，非要聚的话，我就要去他们那儿。”

池夏偏头看他，“那你怎么不去啊？”

谢衡神色平静，“我嫌麻烦，这多年我自己一个人也这么过来了，习惯了。”

池夏思绪飘远，自言自语的叮咛，“真的会习惯么？”

注意她这话的不对劲，谢衡试探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池夏兀自笑了一声，神情自嘲，“回不回去又没人会在意，我妈在我十岁那年就出国了，我爸前阵子又结婚了。”

她的话说得虽云淡风轻，可眼里的凄切是藏不住的。

谢衡神情认真，“你之前请假是因为这个？”

“嗯，不过回去也是自讨没趣。”池夏忽然仰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长叹一声，“早就应该习惯的。”

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她还在期待什么，夏雪薇了无音信六七年，早就不会再回来了，池昊天也有了新的家庭。

谢衡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下一秒，池夏朝他释然一笑，“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

他点点头，抬起手腕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七秒。”

将近零点，四面八方传来的焰火声此起彼伏。

天空变得透亮，耳边的声浪一声大过一声。

“池夏。”

烟火通明，在各种声音的交织下，她恍惚听见谢衡在叫她的名字。

她侧目不解的看他，周围的声音过于喧闹，她什么也听不清，只看见谢衡一张一合的唇。

池夏皱了皱眉，提高了音量问：“你说什么？”

他嘴角含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越是让人好奇。

一直到他把池夏送到家门口，小姑娘都还在执着于那句没听清楚的话。

“你刚才到底说的什么了？”

临近家门，池夏还不依不饶，一副不听他说出来就不走的架势。

谢衡替她拉开门，将她往里推，哄道：“下次再告诉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不喜欢被人吊着胃口。

谢衡说：“下次就是下次。”

“别想了，早点睡觉，晚安。”

他不给池夏任何在说话的机会，直接关上门，隔绝了她的视线。

池夏对着冰冷的大门，气得跺脚，“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听！”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谢衡叹了口气，对自己刚才情绪上头说出的话感到冒失。

池夏是没听清，如果她听见了呢，该如何？

下午包饺子时，听到电视里主持人的那句话，池夏说没有，她否认得如此迅速，倒叫他一时摸不清了。

谢衡回到车里，凌晨的夜总是能轻而易举挑起每个人的心底的心事。

他靠在椅背上，从烟盒里掏出根烟点燃，猩红的火光在夜里忽明忽暗。

第41章

他吸了一口，捏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细细的白雾弥漫在空气中。

看到二楼的灯光熄灭，谢衡收回视线，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池夏啊池夏，我该拿你怎么办。

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刻，第一次尝到为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感觉，有多少个瞬间他似乎都能感觉到池夏对他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她会脸红，会对着他撒娇，她会因为别的女生吃错，不知是有意无意，这些瞬间似乎都被她以各种借口否决，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怕自己在自作多情，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难收场。

他没经历过电视剧或小说里那般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爱情，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究竟能喜欢到什么程度。

但他的心知道，池夏这个名字已经印上去了，这个痕迹只怕是抹不掉的，所以，不管她对自己喜欢与否，他都不可能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