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有神明(55)
惊艳于那位男子的相貌,竟是世间罕有的好看;讶异于对方衣着华贵,却不知为何会与阿箬走在一起。
赵焰问道:“这位是?”
“偶遇的朋友。”阿箬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赵焰朝寒熄拱手,又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寒熄没有理会他,甚至可以说,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他不曾因为阿箬与赵焰说话,便挪给赵焰一记眼神。
阿箬知道他听不懂,可能也不太在意赵焰的寒暄,好在寒熄的外表看上去足够唬人,虽长了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周身气场却很冰冷,给人生人勿近难以接触的感觉。
赵焰问话得不到回答,微微蹙眉,他本是京都皇亲贵胄之后,何曾这般受人冷落?赵焰收了刀牵着马匹缰绳,也有些心高气傲地转身走了。
东里荼蘼一直与赵焰保持些距离,见他先走一步,便凑到阿箬跟前来:“阿箬姐姐,我们方才都很担心你。”
阿箬看了东里荼蘼一眼,又看向白一,她见白一始终看着寒熄,眼神在她牵着寒熄的袖摆处来回打量,必是在心底猜测寒熄的身份。
他不曾见过寒熄。
当年岁雨寨的人见过寒熄的少之又少,那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吃人,谁敢在吃之前特地去瞧一眼死人的模样?
除了剖分寒熄,掌勺的吴广寄,和帮厨的邹靖,便只有何桑爷爷与何时雨了。
阿箬不担心白一认出寒熄,她先对东里荼蘼道谢,再问:“待出了煊城,你们打算去东车国?”
东里荼蘼一瞬惊住了,她有些胆怯和慌乱地捏紧白一的手,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可心里又隐隐觉得,阿箬或许什么都知道,只是她没有说。
白一点头,应了阿箬的疑问。
阿箬道:“那我就只等你到东车国。”
她说的是你,无所谓东里荼蘼的去留,特指白一。
那些过往阿箬不愿再去回忆,哪怕白一的确无辜,他或许也是不死不灭的受害者,可阿箬不会对他留情,也不能。
等到东车国,白一该还给寒熄的,仍旧要还。
出了深林,一行人沿大路继续往煊城行走。
许是因为赵焰与寒熄搭话未得回应,故而他骑在高大的马背上,远远走在前头,因答应了阿箬等人会送她们去煊城,这一路也没弃人而去。
东里荼蘼不认得前往煊城的路,只能跟在赵焰的马后不敢离得太远。她和白一一道,与走在最后面的阿箬有一段距离,又怕阿箬走丢,时不时回头来看一眼。
东里荼蘼看阿箬时,目光于寒熄的身上去过几次,许是她看的次数多了,就连身边的白一都有所发觉,在东里荼蘼又一次回头朝阿箬和寒熄看去时,白一终于蹙眉,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东里荼蘼低头看向他。
白一脸色不太好看,一瞧便知是生气了,可东里荼蘼不知他生的什么气。
东里荼蘼身上的银两有限,要从京都一路走到东车国,她不敢有太多花销,吃喝用度一应都是最基础的。
她遇见白一时,白一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被人养得白白嫩嫩的,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说是皇子也不为过。他说他孤身一人,东里荼蘼才带他一同上路,即便她没给白一吃喝过什么好东西,可他却一点没有嫌弃。
小孩儿虽有些冷淡,但从不挑剔,不论东里荼蘼说什么他都答应,便是为了方便,把他扮成小姑娘他也都照办了。
她想不通,好脾气的白一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白一。”东里荼蘼的声音其实有些娇,因她小时候不怎么开口说话,在该改声音的时段里没用过嗓子,一旦放低,声音便容易软。
白一听过她低声地叫自己许多次,每每耳根通红,这次也不例外。
他不太愿意生东里荼蘼的气,便问道:“你为何总看那个人?”想起自己见到寒熄第一面时的惊讶,他又问:“是不是因为他好看?”
“那位公子自然是顶好看的。”东里荼蘼没听出白一话里的酸味儿,认真道:“我从小到大,在皇宫里也见过许多容姿绝艳的男女,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看、又贵气的。”
白一闻言,脚步停顿,抬眸瞪了她一眼。
东里荼蘼的手指轻轻抓了一下脸颊,道:“可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等白一询问,东里荼蘼便认真道:“我每每回头去看他一眼,都觉得他好看得令人惊艳,可只要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便不大记得他的相貌了,就好比现在……”
白一闻言,回眸朝身后看去,耳畔东里荼蘼的声音继续:“我方才那一眼明明看得很仔细,可连他瞳孔颜色是深是浅都不记得,光记得好看,再看一眼又觉得新鲜,回头还是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