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源看见她愣住，“怎么了，冻傻了？”

粱晏恍然，不好意思的低头轻笑了下，“没有，好的，我记下了。”

程若源点点头，“回吧，下雪了。”

“好、你回去开车慢些，再见。”

程若源站着目送她进了楼转身离开。

粱晏站在楼门口，探头看见他的背影在飘雪的天里，倒是显着几分寂寞、一时觉得刚才自己太过残忍，一丝余地也未留，心里默默给他拜了拜。

转身回去时，却看见有辆车开过去，很眼熟，雪茫茫的下着，淹了她的视线，已看不大清，上楼回了宿舍。

圣诞节那天，别人都在庆祝，惟有她一人在工作室整理数据。已近年关，公司财务小赵出了车祸，借着这个理由直接请了个年假。于是她就被土行孙抓了壮丁，天天去财会处算账。

手机响了好几次她也没听见，晋卿赶到她工作室时已经快八点了，室内除了电脑屏幕上亮着，就只有粱晏工位上的台灯射出点点荧光。

她被橙光聚着，宜其室家。

走过去，她戴着耳机，没有听见来人，晋卿摘下一个，挂到自己耳上，粱晏一惊，回头看他。

那是段越剧，正唱到最后一段唱词：“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

晋卿望着她的眼神微动，闪过一丝亮光，正对着她座位下边的一处反光，弯腰捡起，揣进兜里。

粱晏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什么东西？”

他口气轻松：“没什么，我掉的。”

粱晏点点头，那越剧还在放着。

晋卿扯了把椅子坐下，漫不经心道：“怎么听这种东西？”

粱晏道：“最近接了个客户，喜欢听这些，让我设计的时候往这边靠，我就听听找找感觉。”

晋卿却看着她的屏幕，“你还管上财务了？”

粱晏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公司的一个财务出车祸了，我就临时给她顶一下。她和我说她把账都对好了，结果我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晋卿一听就明白了，又是做苦力，白费功夫。

“这活儿你也敢接，公司年底最忙的就是财务。这会儿要封账了，总结、对账、税务清算这些事儿，一个老财会都得干上一阵，更何况你。”

粱晏被他说的没脾气，“这也不是我能选的啊，财务现在就一个姐。老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晋卿拨弄鼠标翻了翻，“都让你干什么？”

“那个姐让我现在给她对账，但我对了一天了，还是有块不对，我眼睛都看花了。”

晋卿看的认真，粱晏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妥当，“这些不好给人看吧？”

晋卿头也没抬，盯着数据就说道：“这要是我手下的分公司，这老总连着财务都得走人。”

粱晏知道他管理严格，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也没少听他晚上开会骂人。但毕竟这老总是她的恩师，心里还是不免要为他开脱。

“我们老总主要工作还是教书育人，肯定是比不过您——上市公司霸道总裁。”

晋卿听着乐了，“我就是看看数据哪错了，倒也不用这么恭维。”

粱晏细问：“那你看出来我哪错了吗？”

晋卿滑动鼠标，给她圈出一个数据，“这小数点让你吃了。”

粱晏头上直冒三道黑线，表情很痛苦的往后一躺，“完了，我还得重新再来一遍。”

突然余光瞥见办公桌上那天给客户买家具开的□□。她一把抄过来，对着账，眼睛像发了光似的。

晋卿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思，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想点正经事儿。”

粱晏灭了火，晋卿今天耐心得很，手把手教她，怎么做账，怎么对账，怎么整理数据。

这一通事儿弄下来，晋卿发现她确实聪明，就是好像路子稍微有点偏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非得走这个流程，我直接开□□往上填，多省事啊。后天上班，我就让他们每个人都给我开□□。”

晋卿啧了一声，“得亏你学的是设计，要不托你的福，我还能上一把法制晚报。”

粱晏听出他这句暗讽的意思，却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实做人，收起你那做假账的念头。”

粱晏被他说的心虚，嘟着嘴，把账目收了尾。

收拾完才想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晋卿猜中了她的问题。

“本来有个局，想叫你去，你不接电话我就来了。”

粱晏滑开手机，的确有两个未接电话，“我带着耳机没听见，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晋卿解开大衣扣子，“不用去了，早就干别的了，送你回去吧。”

粱晏见他没有别的应求，也乖乖收拾东西，装包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寝室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