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普通朋友+番外(124)
这种同案犯很多的案子,就能见到各式各样的律师,有冷漠敷衍走流程的,有情绪激动得差点就跟公诉人干上的,也有被公诉人逼问得冷汗直冒,一直扶眼镜、翻资料的,但周姐姐却很沉稳淡定,法庭辩论的环节也只摆出了证据,说的话比其他律师要少很多很多。
等待判决的期间,有个可恶的同案犯,也是她当时的男朋友笑话她:“这就是免费律师,看到没?没钱是没律师帮你好好打官司的。”
她没打算回答,也回答不了,因为法警已经警告他们:“不能说话了。”
很久以后,周姐姐才跟她说:“因为你是未成年小女孩,其他同案犯都是二三十岁的男子,公诉人心里已经有一杆分明的称了,而且,法官和检察官也听累了,一场审判已经有那么多律师在陈述煽情了,我们只摆事实证据,更容易获得好感,更何况,你只是从犯。”
她也的确是最后刑罚最轻的那一个。
她在未管所服刑期间,周姐姐会定期来看她,给她上课,陪她聊天,让她好好改造学习,出去以后重新开始。
她不觉得自己可以重生:“周姐姐,犯罪坐牢了就一辈子融不进社会的,我是个罪人,我做错了事情,我是个坏人。”
她记得周姐姐那时的回答。
“是罪人,但不一定是坏人。”
她没有听懂。
“听起来像个伪命题,是不是?但罪是法律对你的审判,道德是普通人对你的看法,有句话说,刑罚以剥夺人的权益与施加道德谴责为内容。刑法有 400 多个罪名,每个罪名对社会的危害程度都是不一样的,所匹配的刑罚自然也不一样,而普通人对犯罪者的道德审判也会不一样。有些犯罪者的罪行在道德上根本无法原谅,比如恶意剥夺他人生命,强奸、拐卖妇女儿童等等。”
“但你只是犯了个小错误,刑罚除了惩罚功能外,还有改造和教育功能,犯错的孩子好好地改正了之后,当然值得被原谅。”
她继续问:“可是……大家会看不起坐过牢的人。”
“未成年的犯罪档案会封存的,如果还是被人知道了,我们先把它当作做错事的代价,提醒自己不能再走错路,因为这世上还有更多,无论如何都没有走上犯罪道路的人。”周姐姐声音平和,“然后,我们再告诉自己,这是偏见,他们没有机会认识已经改过自新的你,这是他们的遗憾。”
……
其实道理就那些,她也明白,但她就是需要有人清楚地告诉她,安慰她,让她理清情绪。
刑满释放的那天,她走出监区,站在前面接她的人是她的周姐姐,身后是缓缓合上的铁门,听着那沉重的铁锈碰撞声,她有一瞬间很想回头看,但周姐姐跟她说:“雅芳,不要回头,往前一直走。”
那天暑气氤氲,光线明媚得刺眼,一切都镀上了梦幻虚妄的光圈。
她要走到光里。
……
晚饭后,几人继续坐在院子里聊天,赵延嘉和何砚铭各自占据了一把竹藤椅,悠哉地摇晃着椅子,叶白也想坐,摇了几下后,就想赶赵延嘉下来,但赵延嘉的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一样,双手死死地扣着藤椅,就不起来。
而另一边的江向怀自然地在桌下牵起了周织澄的手,隐秘地攥住,她以前就觉得他的手长得很色气,尤其是同她十指紧扣、慢慢地滑进她指缝的时候,他还捏了捏她的掌心。
他觉得今日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吻她,白天有李雅芳在,眼下人这么多,也不合适,她又住在周家,跟阿公阿嬷同住。
想结婚。
周织澄偏过头,看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只说:“江向怀,我还有件事情,还没原谅你。”
“什么?”
她现在跟以前一样坦诚,以前赤诚地爱他,现在坦荡地跟他说:“我跟你告白被拒,很多人都知道的,许玫安现在还拿这个在同学群里笑话我。”
她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院子里就这么大,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娘家人何砚铭一下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来了怒气:“好你个高高在上江律师,原来还欺负过我们澄澄,你今晚想竖着走出周家,先过我南日县霸何砚铭这关。”
叶白也不抢躺椅了,转头用看渣男的眼神盯着江向怀,又忍不住吐槽:“何律师,吹牛还带自我升级的吗,校霸变县霸了。”
赵延嘉连忙出馊主意:“哥,学学秉澄哥,就现在,跪下表白。”
“对,你现在告白,让澄澄拒绝一次。”何砚铭说。
叶白在一旁提醒:“大哥们,单膝跪地是求婚,不是告白。”
江向怀当然愿意下跪求婚,只是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戒指,没有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