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家人鱼和我的青梅竹马(46)
把笙歌带回家的梅仁瑜从没当他是赖在她家里白吃白喝的寄生虫,也没想过要笙歌对她报恩什么的。可是就像笙歌说的那样,她不在意为笙歌花钱是一回事,笙歌有他的自尊又是另一回事。梅仁瑜不是圣母白莲花,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光辉高大毫不染尘,因此要拒绝笙歌的所有回报。再说她帮笙歌是为了投桃报李,可要是因此折辱了笙歌,践踏了笙歌的自尊心,她做的一切又还有哪里称得上是帮助?
帮人帮心,不是简单地给予食物钱财那么简单的事。其中权衡取舍,梅仁瑜自己也说不上清晰。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能争取的争取,实在争取不到的也就放下。
“江爷”的铺子在巷子深处,但意外地好找。因为巷口的墙上挂了个大红招牌,上面写着:今古缘古玩铺前行两百米。还附带了一个天大的箭头。
天气不好,巷子里有些阴暗。今古缘古玩铺里只亮着个谍战剧里经常出现的民国风绿罩老台灯,看起来更是昏暗。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黄毛小青年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玩手机,看来是老板不在。
黄毛小青年不像会是“江爷”。老板不在,找到“江爷”的机率就更渺茫了。梅仁瑜的心顿时凉了一片,但还是走进了今古缘。
黄毛小青年看了一眼梅仁瑜就没再理她,连随口打个招呼问有什么需要意思一下表示自己没白拿工资都懒得。梅仁瑜深感这店前途堪忧。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以前路过这种店都是匆匆一瞥,从没有仔细端详过内部的东西,今天倒是有功夫好好地参观一下。
今古缘没多大,因为周围摆满的东西就显得更小了。门口有中世纪欧洲风格的落地灯,墙壁上有一看就知道是布谷鸟挂钟的小房子形挂钟。墙角堆着一堆只能在怀旧电影电视剧里看得到的九寸老电视。几个流苏宫灯和鸟笼高高地吊在顶上,样式和颜色都天差地别。柜台里一层层的放着上个世纪的邮票、粮票、油票之类的票据和大大小小的勋章。又有几方石墨、一些印鉴和扳指烟嘴天珠这样的小玩意儿。
梅仁瑜不懂古玩,看不出那些印鉴什么材质,也辨不出那些扳指烟嘴都是拿什么做的。她在店里绕了一圈,正想着这店主还真是什么古今中外的东西都往店里摆啊,就看见那趴在柜台上的黄毛小青年关了手机,正盯着自己看。
梅仁瑜有点尴尬,就随口问:“请问您认识‘江爷’吗……?”
其实梅仁瑜没抱什么希望。她只是不想那么尴尬。哪知青年一听“江爷”这名字就皱着眉头直起了身体,神情凝重的问她:“你从哪儿得到这个名字的?”
梅仁瑜想了想,答道:“一个朋友那儿。他要我帮他卖点东西。”
“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黄毛小青年一听就朝梅仁瑜勾手指,梅仁瑜忍住后退的冲动,打量着这个左耳戴了几个耳环耳钉,瘦削的像个猴儿的黄毛小青年。
“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指名了东西要‘江爷’收,您只用告诉我‘江爷’在哪儿就帮了大忙。我自己会去找他。”
小青年闻言把手机往柜上一丢,没好气地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我就是‘江烨’!叫你来的那人……那货是有大尾巴的家伙吧?它们那一群离不开水的大尾巴成天瞎叫我‘江爷’!害我被当成老头子,我本人被当成冒名顶替的骗子!下次再也不做它们生意了!”
江烨说得隐晦,梅仁瑜却是听得明白。看来这位“江爷”就是笙歌要自己找的人了。
“真对不起,看来是我‘爷’‘烨’不分了。”
江烨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的梅仁瑜,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坐回去:“要不分也是那群大尾巴不分,和你没关系。”
“那这个……”
梅仁瑜把装着笙歌头发的袋子敞开了个口,抱在胸前朝江烨晃了晃。江烨不做这笔生意也好。回去她就有借口理直气壮地说服笙歌把这有他八百年回忆的长发留在身边。
“鲛丝!”
哪知江烨一声惊呼,双眼一亮。接着十分贼精地向门外看去。见巷子里没人,他才掀了柜台后面的珠串门帘,招呼梅仁瑜:“进来说话。”
这下子梅仁瑜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是落空了。
江烨戴了个线轴轱辘模样的单边眼镜,换着上面薄厚不同大各异的镜片在灯下对着笙歌的头发看了又看,其仔细程度毫不亚于考古学家对出土文物的谨慎。
“珍品!真是珍品!这么长的鲛丝,而且还是品质这么高的鲛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惊呼着,兴奋得哪里还有刚才趴在柜台上玩游戏时的百无聊赖?看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梅仁瑜确信他果真是行内人。所谓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笙歌的头发她只能看得出是美发一蓬,虽然羡慕却不会为之兴奋。这江烨却是激动到脸和脖子上都浮起一层红来,看样子他很清楚笙歌这蓬头发的真实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