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错误的报恩套路+番外(154)

本是长久的沉默,他蓦然一出声洵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小几上像是睡着,手中握着寒梅,脸上……”

洵青没说下去,云涯去看她,洵青苦笑还是说完了。

“泪流满面,想来,是舍不得走。”

云涯要动的身子又静止片刻,舔舔唇,沙哑道:“谢谢姑娘。”

洵青摇头。

云涯不再问,带着箱子走了。

洵青看着他的背影在大雪中踽踽而行,说不出内心的难受。

送走云涯,洵青蓦然想到,她也该走了。

此念一起,她竟然觉着十分惘然。

天地之大,自此,孑然一身,无处为家。

踏云楼。

看完信,数完东西,已是夜深。

洗漱罢,将大箱子放在床头。试了试那身月白的春衣,刚刚合身,连纹理都绣的不显山不露水,挺好看。云涯小心将衣服脱下来,叠好包上,放在箱子里。又将紫檀匣子抱出来,独自坐在床上,慢慢打开,一身正红绣金绕银。

左边衣领上有凤,右边衣领上空空一片,那里本该有一只凰,大夏常见的嫁衣模样,云涯的手落在空空的右处,指尖颤抖。

忍了一日的泪,就这么突兀的落了下来。

他扶着匣子盖,低下头去,肩头抖着,泪流着。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以前还有一只手执意要去摸他的脸。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已是春日。

洵青初五就离开了安阳王府,踏云楼隐隐有些消息,却并不能时时知晓人在哪。

云涯自那日出去后,回来又养了一段时日。

身子彻底差不离后,开始处理踏云楼中的事物。

堆积的事物,十日就理顺了,张竹不走了,在京城置办了宅子,和南夜阑的婚事定在夏末,时不时回踏云楼看一眼。

期间宁植来找过一次云涯,水千隐隐听得争吵声,宁植走的时候倒是一脸平静,只是云涯气的回屋躺了一下午,众人都不敢过去。

第十一日。

云涯问水千:“之前让你找的孩子找的怎么样了?”

水千:“有几个根骨好的,都在外楼。”

云涯:“我去普渡寺一趟,后日回,回来了要见他们。”

水千应是。

再去普渡寺,云涯心情说不上好说不上差。

夏暖的长明灯本是生灯,现在已经移换了位置。

云涯找到的时候,为灯添满了灯油。

静静在灯下坐了一个时辰。

住持到的时候,云涯就看着那灯。

住持和安阳王交情匪浅,合掌宣了声佛号,道:“逝者已逝,云施主切莫太过悲伤。”

无数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片刻后,云涯首次回答了句:“不知如何看开。”

“死者皆入轮回,郡主这一世已然过去,再不受毒发之苦。”

云涯未回头。

“皆言人死如灯灭,但那是对死者而言。活着的人,譬如我,譬如王爷,都是当局者迷,看不开的。”

住持不再劝,坐在云涯身侧,念了段往生咒。

住持要走的时候,云涯道:“大师,后山多桃树,我想挖一颗走,可否?”

住持:“缘何?”

云涯:“我和郡主相遇在后山,那时,桃花正开。”

住持:“如此,云施主请便。”

云涯在山上多住了两天,到处走动时路过一块大石。

他问:“为何叫封刀石?”

随行的小沙弥道:“有许多江湖人士来我普渡寺皈依,造下过杀孽的,用此石磨刀封刃,方入我佛门。”

云涯看得那石头一眼,点了点头。

桃树挖松动后,云涯没立即挖出带走。

他离开普渡寺前又去了那石头处一趟。

取出常年的佩剑,已剑刃拭石,剑锋不再。

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葬平生·终回

春初来的快,三月不过半,桃花开遍护城河,踏云楼里什么都不缺,花却没几朵。踏云楼的事情循序渐进,云涯常常也能空出些时日。

水千找来的孩子,他瞧过了,有几个,根骨倒是不错。选谁,倒还拿不定主意,只有再多看一段时日。

这些日子,踏云楼中人已经摸着规律,往往堂里找不着云涯,指着烟雨阁和护城河去,一找一个准。

水千转过几处拐角,在南岸找着在石亭中的云涯,他侧坐于长凳,背靠亭柱,屈一膝于凳子上,手肘随意搭在膝盖,在他后方水千顺着他视线往前看去,只有护城河的流水迢迢与桃花烂漫。

以往心情不畅还会提一壶酒,现在,似乎,连酒都戒了。

云涯不回头问:“出什么事?”

水千道:“陛下,传召。”

云涯垂目:“你下次就回传召的太监,说,我想去了自然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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