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27)
力量以外,还有更多。
技术,心态,反应。在一次次失败中将痛苦转化的经验,最终都会在实战中真实地反应出来。
——绝知此事要躬行。
它跟这七个字息息相关。
陈牧洲是个中老手,打眼一扫,就看得出,江聿梁是挨过揍的人。
并且挨过不少。
实战跟实战间也有许多差别。在文明的地方,有文明的规则。
可更多地方不讲规则。
比如说4对2,江聿梁那边的朋友完全插不上手,只能躲开,抽空去叫人,努力不添麻烦就不错了。
江聿梁两手空空,对方则是有备而来,虽然不是管制武器,但要是随便挨上一棍子,基本也就没还手之力了。
而她们被堵的地方,也是狭窄的巷内,并排只能同行两个半人的宽度。
但对江聿梁来说是优势——
这里墙体的砖块凹凸不平,她跳跃能力极佳,手臂扣在边缘,踩住一点借力,便能高高跃起。
她揍人的风格很赏心悦目。
轻盈有力,速战速决。
现实中打架基本都不会太久,但江聿梁看起来尤其快,发力链条也极漂亮,知道全身的力量如何往一处使,也知道要乘胜追击。她有记鞭腿踢在对方手腕,在那打手被骨头变形的剧痛袭击大脑之前,就被江聿梁反手肘击击中太阳穴,晕到提前下场了。
棍子还被江聿梁捡了。
因为四个人里有一个最难缠的,个高人壮,拳脚还不合常理的快,急风骤雨之下,江聿梁躲闪的速度依然没有变慢,她能提前一点点,预料出对方的攻击路线。
但转身间,她的眼神无意掠过了什么,一怔,也就半秒的功夫,误了事,江聿梁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她有些懊恼地蹙眉,眼神也沉了沉。
江聿梁能感觉到脑子嗡嗡的,这打手跟座山一样,肌肉真是没白长。
拳头擦着嘴角,击中她下颌。
口腔里很快弥散着一股极淡的铁锈味。
江聿梁舌头抵了抵腮帮子,把那股血的味道压下去。
抬眸时,眼底有一簇燃烧的火苗。
江聿梁微微俯身,躲过带着风声的金属棍子,借着转方向,将身子压到了最低,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脚踝,把人拉到了地面。
她虽然重量不敌这打手,但是用全身的力气,破坏对方平衡还是没问题的。
这打手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聿梁抓住了手臂,等他下一秒脸色一变,想抽出时,已经晚了。
她非常娴熟地抓紧手臂扣在膝盖间,锁住对方颈部和胸口,稍微收了力气,往相反方向一拉——
柔术中的经典锁技。
十字固。
“啊——!”
一声惨叫划破小巷的天际。
江聿梁不耐烦。
“叫什么叫啊!我又没掰断!这么会演啊你,闭嘴!”
想想还是手起掌落,控制着力度给了这人脖颈一下,晕了以后,她抽出了手脚,坐在地上甩了甩手腕。
“还有——”
江聿梁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微眯了眼:“陈总,戏好看吗?”
行走江湖,她习惯了冷眼旁观的人。
但陈牧洲这么标准的看戏姿态,她还真是没见识过。
陈牧洲本来离得也不远,这时已经走到了距她两三步的位置,微微笑了笑:“还行。”
对江聿梁来说,他算不速之客。
她抬头时,看见男人立在夜色中,明明垂眸看了过来,但像蒙了层薄雾一样,什么都看不分明。
他本来就是冲击力够强的长相,眉眼浓墨重彩,这一幕被月色随意晕染后,像世界某处幻光耀眼一闪,只停留一刹那的幻觉
但江聿梁注意的不是好不好看。
她在辨别。
辨别他是敌是友。
陈牧洲平静站在这里,眼目微垂时,让人有种错觉。
是断崖上偶尔吹过的风。
深崖不见底,漆黑一片,能够吸收光和万物。
江聿梁没说话。
她直直望进陈牧洲眼里,没再避开。
如同激烈搏斗后受伤的兽,再遇危险时,瞬间弓起的背脊,紧盯不放的眼眸,攻击性呼之欲出。
江聿梁本性其实如此。
咬住就不愿松口的人。
所有的懒然与嬉笑,都是浮在浅表的保护层。
她跟陈牧洲不熟。
跟他之间,没有任何撕开保护层的必要。
她也不喜欢。
不喜欢被外人居高临下地围观,这样狼狈的时刻。
突然,江聿梁眼眸细微的收缩。
瞳孔内倒映的人影渐近。
陈牧洲俯身。
缩近的距离让她警觉。
江聿梁身子后倾,刚想撑一把地面站起来,却被陈牧洲的动作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抬了抬手臂,动作很轻,指腹从她嘴角血迹上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