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117)
陈牧洲这个状态——
郑与脑海里警铃大作。
可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邱亦燃激动地叫住了:“哎郑与!!”
天可怜见,邱亦燃后悔,真的后悔。
他宁愿去工作一百个小时,也不想在这么快乐的地方陪陈牧洲这种人喝闷酒!
在这之前,邱亦燃只跟正常人在夜店玩过。但陈牧洲根本不需要任何游戏或人,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只留他一个人硬着头皮喝,邱亦燃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人无声沉默地抽烟。
更不用说人家连说话都懒得说,偏偏陈牧洲这种人,只要存在于此处,场子气压自动变低。邱亦燃叫人把空调偷偷调高了两次,头都要大了。
他也不是傻子,今天白天当然看得出来,陈牧洲去行政酒廊找的人,九成九是情债。那可是陈总的热闹哎,不看白不看——抱着这种心理,邱亦燃才高高兴兴地跟过去。
于是现在就被迫在夜店原地打坐冥想。
“啊。哈哈!”
郑与也无处可走了,陈牧洲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了,笑嘻嘻地问道。
“这么巧啊,大家都在!”
郑与坐到邱亦燃身边,无声做了个口型。
——他怎么了?
邱亦燃也做了个夸张口型无声回复。
——吵架!
郑与蹙眉,眼神在他们之间一转。
——你们俩?
邱亦燃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系统自带的铃声。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陈牧洲已经倾身从透明桌面捞起手机,望着来点显示,神色阴晴不定。
他迟迟没接。
郑与跟陈牧洲认识这么久,也没见过他这么差的脸色,便小心翼翼道:“怎么了?谁来的啊?”
陈牧洲没答,站起身来,捞起西装外套就走。
等到包厢门砰地一声关上,郑与才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的像铜铃,从卡座里跳起来:“我靠,他不会在等人家电话吧?!他?!陈牧洲吗?!”
邱亦燃瘫在卡座里:“这不是很明显。”
郑与目瞪口呆:“这是打的第几个?”
邱亦燃不假思索:“一。”
郑与:……
邱亦燃捞起一瓶面前的威士忌,若有所思:“不过,陈总找的是什么人啊?把欲擒故纵玩这么溜。”
郑与沉思了一秒:“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应该是出于人道主义打的电话吧。这种招数她可能学不来。”
这次轮到邱亦燃愣住:“我靠,哪个啊?!陈总是认真的吗?”
郑与参与过这事,还是清楚的。
毕竟是陈牧洲跟在人家身后发疯。
但郑与其实也挺好奇。梁家这位千金怎么会有那么大魔力的?
转念一想,陈牧洲就算成功了,连一点想公开的迹象都没有,任舆论甚嚣尘上,估计也就是维持这个时间段的新鲜,不可能真结婚。
郑与便顺口回道:“认真的,但应该就是认真谈谈,不会走到最后吧。”
*
她只打了一个电话。
就再没有下文。
陈牧洲把车开到路边,又等了半小时,没等到,油门一踩到底驶到车少的大路上,轰鸣的引擎声散在茫茫夜色中。
他可以不回CBD的公寓,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开了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停到了地下停车场。
上了电梯,陈牧洲盯了按键很久,最终还是摁到现在住的那层。
半分钟后,电梯停稳。
陈牧洲靠在原地,没有动作。
现在只要摁楼下一层,就能去敲开她的门。
怎么能有人没良心到这个地步。
他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江聿梁。
浮现出她垂眼说话那一幕。
很不公平。
她随口一言,就可以让人如坠冰窖。
而他束手无策。
陈牧洲知道她的。知道她更喜欢什么样的人,在她面前,他总是下意识的,把可能会吓到她的东西压进最底部最深处。
尽量平静。尽量温和。
那些在黑暗中逐渐清晰的、扭曲的执念,被埋的越深,就越是盘根错节地生长。
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陈牧洲摁下开门键。
他走到门口,看见那里蹲了个人。
江聿梁把头埋在膝盖里,困倦已经快要席卷她。
但隐约听见脚步声,又飞快地抬起头来。
“回来了?”
江聿梁声音有些驱不散的朦胧睡意。
陈牧洲垂眸,神色极淡地扫过她。
“有事吗?”
江聿梁撑了把地面,要站起来的当口,手里握着的东西一松,掉到了地上。
那是个方形的小盒子。
在它掉到地面的瞬间,两个人的眼神同时落上去。
空气停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