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丧兮兮(37)
她眼前黑了又白,下意识退后半步,扶住了身后的墙壁。
……
“干什么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楼梯口由远及近飘过来,然后落在她身边。
有一双手罩住了她的耳朵。
声音从外面被隔绝开, 只有耳廓上暖暖的温度从脸颊晕开。
桑迟茫然地抬起头,眼前只有模糊的轮廓。她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袖子。
......
走近了细看,这才察觉她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程琅眉心皱拢,目光往人影消失的楼道扫了两眼:“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桑迟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眼前是一阵一阵飓风眼般的晕眩,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噬进去撕得粉碎。脚底像是踩着岌岌可危的悬崖,遏制不住的心慌。
她唇瓣蠕动,却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攥着他的衣摆。
程琅沉默片刻,伸手贴着她后脑把人摁在怀里,背往墙壁一靠:“抱师兄是要收钱的。”
桑迟闭着眼睛没说话。
鼻尖能嗅到她洗发水的香气,青柠味的。目光下移,看见她口袋沿探出来白色的一个小药瓶,药名的贴纸露出来一半,看不真切。
程琅伸出手握在瓶盖上,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出来,把药往她口袋里推了推。
两个人站在大厅角落里,不是很明目张胆,但也算显眼。
会议室的钱女士出来倒个水的功夫,一扭头就看见程琅抱着个女生靠在墙角,双眼一瞪,咳嗽了声。
程琅看过来,冲她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钱女士哼了声,右手伸出来,食指跟中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转过来隔空对着他比划了下,一边后退一边做口型:“I am watching you!”
程琅:“……”
桑迟缓了足足有十分钟。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手脚的灼烧感消失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剩下的只有全身脱力的绵软。
她慢吞吞站直来,温声向他道谢:“我……低血糖了。”
程琅揉了揉微微酸胀的胳膊,没有戳穿她:“又没吃早饭?”
桑迟点点头。
“啧。”
程琅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还是小学生吗?吃饭都要人管?”
......
程琅下午还有课,送桑迟回到昭然苑,又绕了一圈到教学楼,已经上课十分钟了,教授站在讲台上唾沫星子飞溅讲着电影美学,压根没看见他。
对于选修课,他们寝室向来占着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方便下课。程琅从前门绕过去,弯着腰坐进给他留的空位上。
严祺给他接着包,头转过来:“干什么去了?半个小时前不就说从学院楼出来了吗?”
“有点事情。”程琅一笔带过。
他们一寝室都修了这门电影赏析课。这堂看的是部外国老片,奥斯卡获奖作品,看完后要当堂写一篇观后感。
故事在意大利小镇一个古朴的建筑里慢慢铺展开,是慢节奏的剧情片。
才看了开头十分钟,严祺就想打哈欠了。
无聊地刷了一会儿手机,偏头往外看了一眼,却见程琅抓着只钢笔,对着桌面上的草稿纸发呆,纸面上草草写了两行字,“惊恐发作”,后面跟着个写了一半的药名,打了两个问号。
他凑过去看了眼,自发补全了:“丙戊酸钠?”
“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心理学感兴趣了?”
程琅回过神,问他:“你知道?”
“知道啊。我们药学课上有。”
“治什么的?”
严祺原本还想卖个关子,看他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老实说:“丙戊酸钠就是喜复至嘛,治躁郁症的。”
……
桑迟回到宿舍里,拉上窗帘就上床睡了。
起床才几个小时,入睡却也快得很,只是断断续续做一些噩梦,很不安稳。
赵周周跟林雨澄上完早课回来,就看见寝室里头昏天黑地的,一双拖鞋摆在床架底下。
对视一眼,就知道桑迟又在睡了。
赵周周叹一口气,知道明天早上又没有好觉睡了。
她走过去敲了敲床边的铁架子:“桑迟,才中午呢。”
没有人回应。
她加大力道又敲了几下:“别睡啦!晚上又该失眠了。”
咚咚咚的声音沿着床板清晰地震到耳膜,赵周周觉得有趣,还有节奏地打了个歌。
刚敲了个副歌开头,床里扔下来一只抱枕,桑迟哑着声音低吼了一句:“别吵我!”
赵周周跟林雨澄都是一愣。
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一年,桑迟一直是公认的软脾气,除了不怎么合群,几乎没见她红过脸。这是她第一次发脾气。
赵周周有点尴尬,讪讪收回手:“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