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是只小狐狸+番外(106)
“光景正好,莫观奇妙。”储君带着杯盏绕到对面放下,身形挡住了青吾的视线。
他说:“你现在就挡了我的光景。”
他笑:“应观我。”
而后青吾真直勾勾地看了老半天的眼前人,反倒把那储君看得耳朵发红,低头看杯中酒,如看心中人。
“是万物之形,也是万物之光,在我眼前流转……”他又轻又快地说着什么,青吾听不清,困惑不已:“对我说话吗?说什么?”
“你聪慧得像个盗贼。”储君飞快瞟了他一眼,摇着杯笑:“只说这一句。”
凡人真复杂。
但也很有趣。
青吾原先只是来要回本体,时日渐深,却渐渐觉得仇人很是有趣,报仇前不如再看看。
始知红尘春深,误入不知归是常有的事。
帝宫内日子是不同于白涌山的惬意,他远远看过自己的本体,那梧桐树在花园里,逐着光,只是入春以来,还没有花苞。
那天凡人又来,抱着绸布包裹着的长物件,越靠近他一步,青吾觉得身上多一分的难受。
储君把东西横放桌上,不知情的开心:“青吾,我带了一把新制的琴来,材质绝佳,与你一起试试。”
揭开绸布,剜自他心头的梧桐琴见天日,天真无知的凡人拨动琴弦,听着那琴音余韵笑着对他说:“你听,多好听的琴声,你来试试么?”
青吾点过头,缓缓到梧桐琴前坐下,伸手拨弦。
每嗡鸣一声,都如剜心头。
“我喜欢你弹琴的样子,极美,不可方物。”
琴声勾着点颤音,青吾抬头看他的沉醉,冷汗湿透了背后。
可我弹琴时很痛苦。
你看,我用痛苦来取悦你。
是夜他灌起杜康,储君不知道他缘由,拦不住便也跟着喝。
酩酊间,储君扶着他回榻上,两人醉意滚烫,跌跌撞撞陷进其间。
醉意让一切既诚实又迷糊。
“你竟敢、竟敢?知道我是谁吗?”青吾叫他拥着,头一回生出怨恨的情绪。
“知道,是青吾,我的琴师。”储君小心顺着他后背,吐字因醉意而不太清晰,“竟敢什么?”
“你挖了我……”
“啊?”储君笑起来,“我来说也恰当。”
“什么?”
“心被先生挖去了,勾走了。如果你和我一样……”他摩挲着青吾额发,“热恋的人是个漩涡,我邀请你跳进来。”
是杜康太醇厚。
青吾只往这缘由承认。
真奇怪。分明是怨憎的,可是床帐里抵足碾磨,湿汗淋漓之间,除了怨憎和身体堆积的快感之外,又仿佛还有额外的。
储君春日下的温雅斯文,夜里成了恶劣的败类,摩挲也沉埋,颠簸和湿热。他指尖揩过青吾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水:“像是迷路小孩在雾中呼救的泪水。”
青吾张着嘴想回句什么,储君却俯首下来,吮含住了唇瓣。
滋味很好。
青吾的顺应引来加重的鞑伐,趾尖都忍不住蜷了起来。模糊之间看见近在咫尺的人,几乎要被长睫下眼睛里化不开的迷恋淹没。
要不是妖术对他没用,青吾当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里对这人施加了什么魅惑术。
“少时翻闲书不懂君王不早朝,后来见先生才明了。”储君撞着他的喘息,抵额说,“我想和你晨昏颠倒,不舍昼夜。”
醉意让一切既迷糊又诚实。
天亮,储君问他:“青吾,你的故乡在哪里?”
“故乡……在深山里,百鸟争鸣,万花四季争开。”
“如此美景,你在其中做什么呢?”
“我?我在其中扎根。”青吾眯着眼沙哑道,“扎不够深,轻而易举地,叫人挖了出来。”
“离乡了么?”储君覆住他手背,“你之前从不说家里情况,我不好问。故乡离天鼎遥远么?家中还有几人?对你婚配之事……可有什么要求?”
青吾看着他期待小心的神情忽然觉得好玩,叫他知道真相,或许也像一种报复。
何况这试探红尘的劫数亦游戏也该结束了。
“我带你去。”
储君由期待转而兴奋:“我、我这就去准备些……”
“不用,一炷香的时间。”
“?”
他修行尽两千载,半仙半妖之躯,人间天子之地阻他妖身,他便用仙术。青吾握了储君的手,眨眼之间带他瞬移到了梧桐树下。
被剜的痛楚让他有些站不稳,他靠在树上看着茫然的储君,伸手而去,储君傻傻地要牵他的手,便看见他指尖上长出梧桐叶子。
青吾欣赏着他逐渐发白的神色,逐渐感觉到快意。
“我是妖。”
“我在山中将近两千年,历劫闭关前,你到深山中,断了我脚下的根,挖了我的身躯,将我搬到帝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