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些情绪，是只能在特定的人面前，才能进行有效宣泄的。

而且那个特定的，还必须是处于活着的、能够听到你的宣泄、可以给予你回应的状态，而不是一具毫无动静的尸/体。

而现在米克斯对神秘人而言，无疑就是那个特定的人。

作为被神秘人选定的倾听对象，米克斯听着对方的情感宣泄，有那么一瞬间，眼中闪过的一缕情绪，完全可以被解读为理解。

他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理解对方的人。

但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机会从对方口中了解这一切的人。

是对方在给他理解自己的机会，而米克斯实际上是不想要这个机会的。他对理解别人没有任何兴趣，毕竟他既不怜悯他人的苦难，也不会为他人的成就感到高兴。

对于他这种同理心几近于无，本身也不打算拥有什么同理心的人而言，理解他人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的行为。

但是在这一刻，随着对方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出，米克斯却莫名其妙好像就理解了。

而这种理解的来源，并不是他自己的内心，而是那根代表着仇敌的锁链。

仿佛被谁控制了一样，米克斯难以自制的开口问道：“从过去到现在，你一刻都不曾改变过自己的追求吗？”

这个问题让神秘人迟疑了片刻，他仿佛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要实话实话，还是要用谎言来将这个问题应付过去。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图穷匕见、胜负将决，他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呢。

“不，我改变过。”

他被真诚的信仰打动了，他曾想要放弃过这条路的，他甚至已经开始吸收信仰，改变力量来源了。

而那一次的改变，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他因他虔诚的信徒们想要改变，却又因为这份改变，失去了保护他们的强大力量。

在失去了他们之后，神秘人剜肉剔骨般的走回了原本的道路，找回了自己丢失的大多力量，然后为他们报了仇。

但那有什么用呢，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可以束缚住米克斯的力量，却根本无法束缚他。

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早已死在了几千年前，他的仇敌也大多死在了几千年前，而米克斯对他的仇恨根本达不到构建锁链的程度，他不曾爱过谁，也没有伴侣。

而他们的信徒们，同样死在了几千年前。

第141章

米克斯非常清晰的捕捉到了对方在说自己改变时, 身上散发的那种名为怀念与悲痛的情绪。

这情绪能够在几千年后依旧存在，也不得不说是足够刻骨铭心了。

但你以为米克斯会为此感动吗，不，恰恰相反, 在捕捉到这丝情绪的时候, 米克斯有的只是轻蔑与不屑。

不论是对方曾经的改变也好, 现在的悲痛怀念也罢，都让米克斯挺瞧不上的。

毕竟改变代表着立场不坚定, 悲痛代表着失去，而这种失去延伸出来的，是对方的无能。

至于什么深情厚谊之类的东西, 原谅米克斯, 以他那浅薄的同理心, 真的难以被这种东西感动到。

米克斯能够捕捉到神秘人的伤感怀念，神秘人自然也能捕捉到米克斯此刻的轻蔑不屑。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意将内心展现给别人的原因。

人与人的悲喜，从来就不相通。

在抒发完自己的情绪后，神秘人状似彬彬有礼的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他那一副胜券在握，活像是要让米克斯留下遗言的样子, 在米克斯看来充满着虚张声势与可笑。

而米克斯的回答, 则是非常巧妙地用对方之前的话完成了反击。

“如果我赢了，我并没有对败者显摆的必要。”米克斯回以对方更加浓烈的自信, “而如果你死了，听这些话除了加重你的不甘，还有什么用呢。”

反正总结米克斯的说法, 就是不是对方死, 就是他自己活。

总之一个词——稳赢。

神秘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这点小花腔：“好口才在这个时候, 可没有什么用处。”

“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被米克斯怼的心头一梗的神秘人，倒也没有为此发怒，毕竟该有的怒气，早就在刚刚已经抒发过一遍了。

作为一个能沉浸在失败的痛苦中苟上几千年的人，神秘人可不像米克斯那样没有耐心，他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暴脾气。

所以在完成了反派死于话多的情节之后，他又非常具有反派精神的开始自觉拖延起了时间。

“我为我们选择了一个见证者，现在你也许还需要跟我一起多等一会儿。”

这样说的神秘人，像是在为这场决斗的迟迟不开始致歉，但米克斯很清楚，对方话语中可不存在半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