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禁轨(24)
“我先用碘伏帮你处理下。”他拆开袋棉签,“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哦。”苏从意听话地摊开手。
她其实不太在意这块擦伤。
她从小到大受的伤多了,因为天性好动,一刻也闲不住,还尤其喜爱刺激项目。所以磕磕碰碰乃家常便饭,苏母见她受伤顶多只是问两句。
只有陈听晏不同。
每次她伤到自己,最紧张的永远是这个人,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高二那年运动会她摔伤膝盖,单腿蹦着走路的一整个星期里,上学放学的路上,她都耍赖让陈听晏背着。
少年背脊单薄清瘦,却很有力。她扑到他背上时,他就牢牢接住她。
没人知道岱宗校区那位遥不可及的年级第一,和代写情书被罚在广播里念检讨的苏从意,私底下多么亲密。
就像没人知道少年耳背有一颗小痣,凑近他耳侧说话,他会脸红。
黏人的时候会若无其事地撒娇。
发烧会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这是属于阁楼里两个人的秘密。
碘伏涂在伤口上冰凉凉,带来蜂尾蜇肉的刺痛感。
苏从意嘶一声,被迫打断追忆青春。
陈听晏捏着棉签的手指停住,抬眼仔细查看她表情:“很疼吗?”
“不。”苏从意摇头。
只是没有准备好。
陈听晏没说什么,继续沾着碘伏涂抹伤口。这次动作轻了许多。
休息室里空闲地方有限,再加上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距,陈听晏帮她上药时不得不微微弯腰,距离很近。
近到苏从意可以嗅到一点佛手柑和日式香燃烧的尾调,从男人低折的那截白皙后颈散发出来,冷淡而热烈。
即使她屏住呼吸,也依旧如羽毛般无孔不入,轻飘飘地挠着她心巴。
再勾出一段不太纯洁的记忆。
苏从意突然就不自在起来,强制地将视线从陈听晏身上挪开,看向玻璃桌角堆放的一束布林迪西百合。
装模作样地欣赏片刻,她又忍不住瞄一眼陈听晏的耳后。
想验证下那颗小痣是否还在。
不料目光刚挪回来,就猝不及防撞进陈听晏抬起的眼里。
“在看什么?”他挑着眉问。
“……没什么。”苏从意站直了些,神色自若,“随便看看。”
陈听晏也不知道信没信。低头时间有点久,他稍稍转动一下泛酸的后颈,没头没尾地又问:“你搬家了?”
话题转移地太快,苏从意眨眨眼,反应过来:“没有。”
“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出门?”
苏从意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最近画稿太多,我直接睡在公司里。”
“……”
陈听晏换棉签的动作一顿,掀起浓密柔软的睫毛,从下往上看她。
他瞳仁黑的浓郁纯粹,眼皮抬起时压出深深的一道扇形褶皱,又在眼尾处微微上翘,就衬得眼神格外干净。
仅仅被他这样看一眼,即使什么也没说,苏从意便有种无处遁形的透明感。
她移开视线。
停了会儿,觉得这样好像很显心虚,又故作镇定地移回来。
对上陈听晏直勾勾的润黑瞳仁。
……算了还是移走吧。
她躲避的明显,陈听晏扔掉染血的棉签,温和道:“我还以为你因为我搬到对面,就收拾行李跑路了呢。”
脊梁骨上中一箭,苏从意面不改色:“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陈听晏意味不明地瞧她一眼,不再接话,动作娴熟地用纱布帮她处理伤口。
蝴蝶结一系上,苏从意瞬间觉得悬在自己头顶的那把大刀拿开了,一秒都不愿意再多待。
“那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陈听晏拧上碘伏瓶盖,“有空记得把钱转给我。”
苏从意刚走出两步又转回头,一脸懵逼:“什么钱?”
“滴滴打车,五十块。”
“啊?”苏从意黑人问号脸。
完全没印象。
“不记得了么?一个星期前的晚上。”陈听晏善解人意地提示,“你朋友在车里跟你发语音说我不……”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苏从意打断:“好的我想起来了!”
“那就行。”陈听晏从善如流地停下,“本来没打算提的,但毕竟我们只是普通邻居,欠债不还不合适。”
普通邻居几个字被加重。
他收拾好纱布,无害地弯起眼,“所以等会儿记得转我微信上。”
“哦对了。”陈听晏像是刚想起来,“你应该还有我的微信吧?”
……嗯。
怎么说呢。
这是一道送命题:D
–
卓乔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换频道,余光瞥见病房门再次打开。
“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