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25)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紧张有人翻没翻。锁还换掉了,钥匙打啊打不开。”惊觉失言,梅婆捂住嘴,不再出声。
白添走上前,拦在梅婆与班瑶之间,哀声说道:“小娘子别为难干娘了。只是问问,为何小娘子房内会藏有一把长刀?锋利得吓人呢!”
院内在场看热闹的其他租客听白添如此说道,心下也顿生疑怪,甚至还有一丝惧怕。而白添继续哀声道:“还有把小刀。小刀没什么,孤身在外,小刀拿来防防身嘛。只是那长刀,娘子到底什么来头?”
“我什么来头,藏了什么刀,干你何事!轮得到你偷偷翻动!白兄弟,你有对我雪中送炭,我感激万分。可你不能凭着这点恩惠,行偷鸡摸狗之事啊!”
梅婆不愿听了,冲上来扯掉了班瑶小帽、网巾,头发散落。“断发!呵呵!疯子,疯婆子!”梅婆指着散落的断发嘲讽道。班瑶赶忙夺回帽子,把头发藏起来。
“又是刀,又是断发,疯子无疑。我这不租给疯子住!房租不收了,你快点,收拾收拾走人吧。”
“也好。我本就不想此久住。明晚我就搬离。”班瑶掸了掸袖子,正准备回房,被梅婆拉住斥道:“什么明晚!就今晚,赶紧走!”
“明晚!我说了明晚!”班瑶怒吼,低头怒视梅婆那张嘴脸。梅婆腿一哆嗦,不再言语了。
☆、第十一章 不得不走
“咦?他人呢?怎么看不见了?旷工?偷懒?”“啪”!往袖子上擦擦手,“这个时节了,居然还有蚊子。”站起来揉一揉蹲麻了的双腿,“嗯?工人聚起来作甚?作何谋划呢?嗯,等等!那小儿来了!”
右肩忽然被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往树干上一倒,“林管家躲在树后作什么?督看我们有无偷懒?”原来是工头发现了林管家在树后偷窥。
林管家定了定神,道:“大伙都很勤劳,活都干得不错。只是你们称呼为小班的那位小儿,怎么这时辰了才来?”
“林管家忘了?他是谭管家手下的,借到这里来罢了。每日都要先去谭管家那儿干活,才到这里来帮忙。”
“哦,是,想起来了。你把他叫来,我有话与他说。”话毕,工头抬了抬下巴,努努嘴,示意人已到跟前,不必特意叫了。
林管家回头,见班瑶已来,说道:“我有要事,你随我来一趟。”
班瑶道:“我也有要事,先听我说罢。”
“你有何事?”
“我想请一天假,房子出了点事,须得找新住处。”
“哦?这样。新住处不用找了。我可派人,把早苑东厢打扫出一间房,护院都住那儿,你尚可与他们挤一挤,还不用出房钱。”工头听了,还挺羡慕,“小班听林管家的吧,不用出房钱呢!”
可班瑶有些犹豫,有些意外,这林管家,昨日还要赶她走,今日这般热心张罗,不知怀的何胎,安的何心。“小班,在想什么?这么不痛快,是家里有妻儿吗?嫌在这里住不方便?”
班瑶连忙否认:“不,没有。我没有妻儿。”
“那就应下吧。别犹豫了。”
“我是单独一间房吗?”班瑶问道。
“想要单独一间房?可以,给你单独一间。年轻人,挺讲究的。”林管家道。
“好,我住下。多谢林管家照顾。”班瑶作揖致谢,“只是能在今晚就让我入住吗?不然,我可以睡庭院里,或者假山里。”
一听到她说出假山二字,林管家身子如同芦苇,于风中飘摇晃荡,差点倒下,幸而有工头扶住。“别,别,别说假山……天冷了,还是睡屋子里好。今晚能收拾出来,好让你住下。”班瑶再次作揖致谢,请假回去整理行李也应了,只是林管家先前所说的要事,三个人都抛到了脑后,无人再提起。
当晚,班瑶便把行李都带入了东厢。虽是单独一间房,但与护院们仅隔一门,互相屏蔽不了各自房里的动静。能有免费的住所,还是在大门大户里,班瑶已是十分感激,不再做他求。她惯常紧锁门窗,将小刀藏于枕下,惊胧这回被压在床褥之下。
熄灭油灯,欲早早歇息,可隔壁正对酒吹牛,声响不算大,也颇吵闹,班瑶起身,想去劝他们早早睡了,次日好有精神。忽然,安静下来,不再有话语,只是灯火未灭。不一会儿,房门前,绿纱之上映出一道人影,不说话,可班瑶感觉得到,那人在凝视自己,目光穿透了绿纱,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
班瑶手按着小刀,身子成半蹲姿势,盯着那道人影,倘若他破门……人影缓缓淡去,以为离开,却未离开,借着月光,晕染开于纱窗之上。隔壁人声又起,又“乒呤乓啷”,“吱吱呀呀”,灯火熄灭,终于安静。人影也随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