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些时间才意识过来，他已经离开暗沙实验室了，他和姚温重逢了。

姚温！

江锦环顾整个房间，房间里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入目皆是白色。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姚温人呢？以往他睁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姚温。这次姚温怎么不在？

“快拦住他！”

“放开我，我要出去！”

“小心，他会伤到人的！”

……

门外吵闹的声音一直没停，其中一个声音还是他有些耳熟的。

江锦拔掉针，几点红色的鲜血滴在白色的被子上，点滴管里的药水滴落在地。

他赤足打开房门，门外是一条走廊，几名穿着作战服的人正阻拦着一个男人。人影晃动，他一眼锁定的是站在人群外横眉冷对的姚温。

姚温在他开门的一刻看过来，脸上的情绪也生动起来。

“你醒了。”姚温快步走向他，看见他没穿鞋，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不穿鞋？”

江锦还没开口，姚温已经进屋给他拿拖鞋去了。

“黎晰。”江锦开口。

吵着要出去的是黎晰，他整个人情绪激动，但好在没有动手。不然，这些人，还不一定能拦住他。

“裴亦去哪了！他们说是你把你带回来的！”黎晰急步走过来，神色阴沉。

黎晰是来到这所医院以后才醒过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就没闻到裴亦的味道。他记得裴亦给他注射了药物，裴亦当然不会害他。

他怕的是裴亦为了他做了什么傻事。

他想回去找他，但这些人一直阻拦着他，不让他离开。裴亦说过，不能随便对人出手，所以他一直忍着。

“你不要骗我，我知道如果裴亦跟我们一起离开了。他不会丢下我自己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黎晰不傻，心底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江锦心底里微叹一声，裴亦真是给他留了个难题。这黎晰聪明，根本忽悠不了。

姚温从病房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双棉拖鞋，他弯下腰，将鞋放在江锦脚边。

“穿上。”

江锦笑了声，点点头。抬脚穿上拖鞋，姚温这才放下心。

阻止黎晰离开是姚温下的决定，黎晰是江锦带回来的，江锦没醒来之前，他不会让黎晰离开。

“黎晰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自己留下了。”江锦决定不隐瞒，实话相告，事实上，黎晰自己已经猜到一些。

黎晰神色大变，果然是这样。裴亦给自己注射药物，就是想送走他。实验室的手段，黎晰也是知道的。断后的裴亦，还能离开吗？

“我要回去！”黎晰呆了片刻，喃喃自语说道。

他要回去，他一定要回去！

黎晰转过身，就要离开。

“裴亦有话要我转告给你。”江锦再度开口。

黎晰急忙转过身，“是什么话，你快说。”

“他说他会去约定的地方找你。”

黎晰眼底通红，蓦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暗沙实验室已经被夷为平地，实验室的人员也全部被抓。西斯博士自尽，裴亦孤身一人拦住实验室的人，怎还会来约定的地方找他。

裴亦就这句话的意图，就是希望他能活下去，怀抱着希望去等待，去活着。

裴亦的苦心，黎晰都懂。

可是，裴亦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没有了裴亦在身边，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希望你活着，他和姚温做交易，孤身一人阻挡实验室的人。都是为了你。”江锦劝他，裴亦与他们做交易，目的是为了黎晰。

不管从哪来讲，就算只是交易，他们也都欠裴亦一个人情。

现在裴亦已死，裴亦放在心上的人，他们怎能不管。

黎晰听完沉默了许久，突然爆发。

“裴亦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黎晰狂吼出声，他身边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墙上的灯泡在刹那间瞎开。

江锦护着姚温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黎晰。

黎晰转身往安全通道冲去，一群试图拦住他的人，被他撞开。

“要派人去追吗？”姚温问江锦。

“找个人跟着他吧，他现在情绪不稳定。等他想明白了，就不管了。”江锦说。

“好。”

姚温点点头。

江锦坐在沙发里，背看着柔软的靠垫，姚温用电脑查看着数据。

“你觉得黎晰会去哪？”江锦突然问他。

姚温从数据中分出神，“黄沙。”

江锦笑了声，两人的想法相同。黎晰会回去黄沙一点也不奇怪，不亲眼见到，或是证实之前，黎晰都不会放弃寻找裴亦。

“如果你是黎晰，你会恨我吗？”江锦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