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说晚安(50)
第二天,他带我见了几个朋友,他们抽着烟,打量我的目光像是看猎物,言语之间都是宋嘉铄找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以后就是金龟婿了,他们高攀不起了,种种或酸或刺的语言让我很不舒服,但为了维持他的面子,我没说什么。
只是在后来我们离开以后,对他说我很不喜欢这样,但宋嘉铄却说,他们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我感到委屈,他却说我矫情。
那是我们第一次闹矛盾。
我确实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电视里看到的贫穷是真的,这远比我小时候住的农村还有贫瘠,真正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宋嘉铄的态度。
那天晚上,我们在屋外争论起来,他说我“何不食肉糜”,“我这样的人天生享有最好的资源,不会同情真正的贫苦的人”,还说我“冷漠自私”,我不敢置信,这样的话竟然从我交了七年即将要结婚的男朋友嘴里说出来。
本以为他最该了解我,不料他竟带着这样的成见看我。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平静的说,“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他的妈妈担心地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被我撞了个正着,我忍受着一肚子气,叫了一声“阿姨”,就进了房间。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哭不出来,眼泪却流不停,打湿了枕头。
我说到做到,第二天天不亮就出了门,开着车离开了。而自始至终,宋嘉铄连一条安慰的短信都没有。
现在想来,我确实欠,都这样了,我还没打算分手,还在想等他回来,两人冷静一下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甚至开始自我反省,会不会真的是我“何不食肉糜”,毕竟他的成长和经历是我不曾有过的,我那天太冲动。
可等待着我的却是一颗巨型炸弹。
宋嘉铄几天没理我,我终于按捺不住在腊八节那天给他打了个电话,想借由节日的契机重归于好,对他道个歉,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生,娇滴滴的问我是谁。
我问她是谁,她不肯说,只告诉我宋嘉铄现在在洗澡,那瞬间我心口跳的厉害,反而越加平静了,问道:“你们现在在杭州?”
“没有啊,在他老家。”
我听完就知道了,这女生应该是和他认识很久了,大半夜两人在一块儿,还知道他在洗澡,脚指头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发了一条分手短信过去。
之后他又缠了我几天,不惜年都不要过了,从老家过来找我“说清楚”,还说那天是个误会,是夏小星拉住了我,帮我理性分析了一通,我才坚定了斩断关系的念头。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以前和宋嘉铄玩得还不错,后来因毕业工作合作上的事情闹掰的一个朋友,突然来找我。
说有件事一直想告诉我,但那时候我跟他还好着,他不大好说,既然都已经分手了,也就敞亮了讲。
宋嘉铄不止一次对他抱怨过,说我太保守了,都七年了也不肯跟他睡,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活得窝囊,说出去都丢脸,要不是看在我家里有钱,加上我长得好看,带出去有面子,早就分手十七八回了。
矛盾从来不是一天之内出来的,而是长此以往的积累到爆发,宋嘉铄以前总说我的脾气倔,说我只是看起来温柔,实际上很固执己见,和我在一起他很有压力。
这其中一件我很坚持的事就是婚后行房,为这件事我们争吵过好几次,他说他是个正常男人,会有欲望,难道每次都让他自己解决,那要我这个女朋友有何用,但无论他怎么说,软磨硬泡,都以我拒绝收场。
宋嘉铄真的从老家驱车赶到绍兴,意图挽回我,我俩史无前例大吵了一架,撕破脸皮分了手,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我和阿每自我离开杭州后联系便减少了很多,我也不可能特地告诉她一声我分手了,那不是什么好消息,不想让她担心,况且我也不想再提及此事。
婚礼虽简单却极富意义,每一个细节都注入了新人的心血,当阿每穿着洁白的婚纱走进礼堂时,我突然热泪盈眶。
曾经,我们一起憧憬过婚礼会怎么样,那时候的我以为会为宋嘉铄穿上圣洁的婚纱,与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七年的时间,弹指之间,像做了一场梦。
婚礼结束以后,大学的几个同学还要聚一下,我意兴阑珊,打算连夜回绍。
手机适时响起,摸出一看,林卿尧的电话。
刚接起,他说,“我到了。”
“啊?”
“你的四点钟方向,转头。”
四点钟方向……我反应过来,心口剧烈跳动,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