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神是天才建筑师(193)
这是一项重视过程多于结果的技艺,非一朝一夕可成。
道场里的同学,训练时长据说多则十余年,少则数年,她会在京都待多久?
但不管怎样,她在京都住了下来,住所是大德寺旁边的一个两层老京町屋,很老,虽然经过翻新改造,但却很好地保留了原风原味的木质结构。町屋有一个小但景致独特的坪庭,透过一方天光,甚至可以看见大德寺的灰檐与翠柏。
这个地方离弓道场也不远,所以她的生活就成了弓道场、大德寺、京町屋的三点一线。
在弓道场,需要十二分的专注;去大德寺,通常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几个小时对着无法参透禅机的枯山水发呆;回到町屋,继续看小小坪庭里的石块、沙砾、青苔发呆。
住在这里,连呼吸都安静缓慢起来。
就在她逐渐适应这种安静、单纯,甚至有些单调的生活时,洛伊却忽然来了。
这天她在弓道场练习拉弓,她的老师没有来,同学也没有来,道场里只有她一个人。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举起弓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有一双手托住了她的后腰。
“从‘踏足’这一步开始,你就没有做对,下盘这么松散无力,站都站不稳,你怎么开弓?”
他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就在耳边,热气吹过耳尖,引起一阵微小的颤栗。
陆安迪身体一僵。
他是怎么来的?他怎么突然会来?
一来就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不怕吓人吗。
她的弓已经举起来,却像被按了静止一样悬在半空。
等了一会,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现在她不但手抖,连腿都有点软了。
身后的洛伊淡淡说:“不用那么紧张,我可以借些力给你。”
他的身体也贴了上来,腹肌贴着她的后腰,伸出双手扶着她的手臂,帮她将手肘一点一点下沉,慢慢把弓拉开。
岂止是借力,她几乎是在他的怀抱里射箭好吗。
跟着下来的一步,是射法八节中的「集中」,技术上说是集中精神,瞄定标靶,精神上是物我两忘,人弓合一。
但此时此刻,陆安迪却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呼吸那么乱,ADHD都是这么难以集中精神的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这样的姿势,没人能够不动如山好吗?陆安迪深呼吸了一口气:“你突然来这里,是专门想看我出糗的吗?”
洛伊声音平静:“我让你来学射箭,是希望你学会调整自己的精神,在需要高度集中注意的时候,不用靠嗑/药来控制自己。”
他的手一直扶着她,箭在弦上,弓已张满。
陆安迪顶着一口气:“洛先生,从生物学角度来说,ADHD是因为某些调节注意力的神经递质浓度太低,神经兴奋的阈值又太高,这是天生的,没办法。虽然我也不喜欢吃药,但我并不觉得吃药是什么道德问题。”
“我没说那是道德问题,但我不喜欢。”他的声音恍若耳语,却又十分冷静,“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办法?既然都知道生物学了,那有空可以再学一点神经科学?当你通过刻意训练反复强化某一组神经,它就会变得更敏感、更有力,注意力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相信我,闭上眼睛,放松。”
陆安迪没有出声,因为她确实不懂神经科学。
她知道的是,她此刻正在他的怀抱里,慢慢放松,由他牵引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道。
闭上眼睛,感觉更敏锐,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与气息的热,也能够感觉到60米外标靶的方向与距离。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洛伊将她左手微微托起,右手仍把着她的右臂:“现在,开弓。”
和弓射法虽然起势缓慢,但箭却很快。
只听到“夺”的一声,睁眼望去,正中靶心!
陆安迪的内心被震惊充满。
最后是一个“残心”的姿势,箭放出后,保持同样的姿势数秒,令身心与呼吸一致,方算完满始终。
洛伊几乎是拥着她,然后轻轻放开她,走到前面与她并肩而立,看向庭院中漫长的箭道。
“弓道的追求,不是命中目标,而是‘正射必中’,将注意力放在对全身协调发力的掌控上,让身体自然而然地完成射击。你要相信,若正射,就必中。”
“你修过弓道?”
无可否认,此刻穿着黑衣白袜和服束腰的洛伊,静渊峙岳,气质无法形容,可以想象,他张弓的时候,必定极具美感。
那种气质,甚至让陆安迪不禁反省自己那不该有的绮思。
“曾经有一段时间,只要需要心静,我就会飞来这里射箭。”放下一切,从欧洲飞到日本,来到这里,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内观心灵,摒弃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