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婚礼现场抱走楚净的时候，他觉得这姑娘好像随时会咽气，是真有点怕了。

他再怎么心狠手辣，对生命多少还是敬畏的。

后来楚净没事，他也松了口气，觉得人能活着就好，别的都可以原谅。

自那以后，他就不敢让楚净碰酒。

“其实也不算过敏，就是酒量差得有点离谱。”楚净自己都不好意思，“结婚以前，我几乎不沾酒。婚礼那天一口喝下一大杯高度酒，反应肯定剧烈一些。少喝一点点，问题不大。”

鹿见青转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婚礼那天，时蔓将普通香槟换成了高度酒。楚净醉成那样都没什么事，反而说明她对酒精确实不过敏。

看她眼巴巴望着他的杯子，确实很想喝的模样，又有点好笑。鹿见青拿过一旁的空酒杯，给她倒了一点点，不超过三十毫升。

“尝一尝。”鹿见青不动声色地说，“毕竟我俩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给你留个好印象。”

“谢谢。”楚净并没有注意其中的潜台词，开开心心地接过来，觉得自己像个延迟生长的成年人。

别人初中高中就开始叛逆，迫不及待想通过抽烟、喝酒、早恋等等行为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她在那个时期特别乖，大人说不能碰的东西绝对不会碰，长到二十几岁才后知后觉，发现人生好像不过瘾，突然就抓心挠肺想把什么都尝试一遍。

这两天尝试了抽烟，其实也不算抽，就是点燃了拿着，闻一闻烟味，并没有记忆中那样难以接受。

反正不管怎样，烟算是尝试过了，现在轮到酒了。

她轻轻抿了一口。

鹿见青挑的酒，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入口的感觉，还是比预想中要好。

楚净对酒没研究，喝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形容不大出来。就觉得很好喝，口感细腻，还有点淡淡的清香，有一点甜，但又不是那种纯甜。

楚净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得多一点，感觉更好喝了。

不过杯中没剩下多少，她看了看，放下酒杯，省着喝。

“好喝吗？”鹿见青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好喝。”楚净点头，又去看红酒瓶，上面不知道是哪国文字，她不认识，问鹿见青，“这写的什么？”

“这酒的名字，叫‘初恋的味道’。”鹿见青信口胡诌。

楚净当真了：“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这酒口感丰富，总体来说算是甜的，但并不是腻味的甜，裹挟着淡淡的酸和涩。就像初恋给人的感觉，连甜蜜都带着青涩，却叫人回味无穷。”鹿见青说得特别顺溜，“你觉得贴切吗？”

楚净双手托腮，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点头：“非常贴切！”

“你怎么知道贴切？”鹿见青喝了口酒，不着痕迹地诱导，“有经验？”

楚净摇摇头：“没经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看小说啊。”

语气还颇有些得意。

鹿见青心情大好，又给她加了点红酒，笑说：“来，多感受感受。”

*

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楚净喝了酒，其实有点担心自己会醉。不过她喝得慢又先吃过东西，并没有醉，就是确实上脸，原本白皙的皮肤全变成了玫瑰红。

“还行吗？”鹿见青有点担心，伸手想要扶一扶她。

“放心吧，我没醉。”楚净为了证明自己，蹦蹦跳跳跑下楼梯去了。

鹿见青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又转身回去。

楚净走到小院门口，正伸手准备去推篱笆栅栏的时候，忽然听到鹿见青在身后喊她：“楚楚。”

她一回头，撞上一束开得正盛的紫色鸢尾花。

“哇！”楚净惊叹一声，抬头看鹿见青，“送我的？”

“对，毕竟是第一次吃饭……”鹿见青走上前，打开木栅栏，再次重复，“总要有个愉快的结束，不是吗？”

楚净深呼吸一口气，清雅的花香便充盈在鼻端，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是周到。”

刚结婚那会儿，她陪着鹿见青去北城参加活动。知道她第一次坐飞机，怕她晕机，鹿见青就送过玫瑰，也是说想留下一个印象，免得她以后对坐飞机有阴影。所以楚净对他送花的举动，并没有多想。

但确实是愉快的。

喝了酒后，她比平时更活泼一点，笑起来又甜又娇。

鹿见青心口一软，很想抱抱她，手都抬起来，怕吓到她最后还是又放下去了，只是把着门把：“鹿太太请，我们回家了。”

*

楚净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的鸢尾花，心脏才后知后觉地紧了一下。

鹿见青说昨晚请她吃饭是为了庆祝，但关于方医生的事情，他们好像根本就没讨论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