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总在写话本(2)
除了白棠父亲白起外,白老太爷还有一个儿子白树,可惜读书不用功又好吃懒做,靠着白家祖上基业度日,至今三十有四了还未娶上一门媳妇,常常气得白老太爷在镇上追着他打。
一向身强体健的白老太爷年前得了场命,病来如山倒,反反复复治了好几月,但年纪大了,到底是撑不下去,在三个月前撒手人寰,离世时,身边只有她这个孙女和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三月孝期一满,身为御史台主簿的白起,实在抽不开身亲自接她回京,只好差人接她回京,还给了白树一百两,让他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成日游手好闲。
白树还会不会游手好闲白棠不知道,但她现在好像会成为第一个死于声音嗓门不够大的冤魂,声音不够洪亮是她的错吗?
“小姐,我、我还不想死啊!”跟随白棠多年的小青吓得魂飞魄散,抓着白棠的手抽抽搭搭道:“小姐,你快求救,别、别闷着了,你可要好好活着,你想想老太爷的临终遗言,让你一定要去见到老爷!”
刚从回忆里抽身的白棠悄悄抬头,飞快扫了一眼守着门口的壮汉和坐在佛前的陈大当家低着头,握住小青的手,眼神异常坚定,然后果断闭上眼,扯着嗓子直接嚎了一声。
“救命——!!”
破庙外的歪脖子树上,似乎正在梦里的乌鸦吓得振翅离开,抖落的羽毛和枯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一只脚刚好踩在刚落地的那片树叶上,顺着黑色官靴往上看,身着大理寺黑底金蟒官服的男人,面色严肃,生得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眼神凌厉,抿着唇。男人扫一眼脚下的落叶,眉头一皱转身往回走。
骑在马背上的人看着男人走回来,忍不住笑,“你来得倒是快,不过,怎么回来了?该不会和刚才那些乌鸦一样,让这声呼救吓住了吧?”
“金吾卫办事不利索,十个人抓不住七个人,自己闹出来的事大半夜要让大理寺来替你收拾,不知薛大人是怎么做的中郎将。”
左右的下属听到这话都看了他一眼,薛岭面上挂不住,气得瞪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人。要不是安插的内应传回来的消息慢了那么一会儿,他怎么可能让山贼头子逃窜至此,还绑了两车人作为人质。
“里面七个人,为首的受了你一刀,伤在肩上,至于其余六个,都是跟随他多年忠心不二的人,关键时候可能牺牲自己保陈川一命。”
“陈川当初被剥去军籍发回原籍,路上反杀羁押他的两个官兵,落草为寇,看来他这个军籍被剥去也实在应该,这种人留在军中,迟早酿成大祸。”薛岭拍了拍马,心里算着时间,听着破庙里传来的求救声,有些烦躁。
再不出手,天都要亮了。
“裴深,你这个大理少卿来这儿,不会是来说废话的吧?”
“你以为我从床上爬起来,赶到这里是为了和你闲聊?”裴深环顾四周以前,忽然视线落在刚才那棵枯树上,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看向薛岭,“半柱香快到了,你让人立即把马匹和干粮拿来。”
薛岭一听,差点从马上跳起来,“喂,你疯了!这个陈川放走了,肯定会东山再起,而且他这么狡猾,难得能一次——”
话才说一半,瞥见裴深胸有成竹的笑,薛岭眉头一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让裴深放走人犯?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立即准备马和干粮,快去!”
裴深看向薛岭,“还以为你彻底未眠,所以糊涂了,现在看来,还行,所以待会儿你要是再抓不住陈川,我看你也不用回去,吊死在这棵枯树上得了。”
闻言薛岭挑了挑眉,懒得接裴深的话。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才刚牵来马匹和干粮,破庙里就传来急不可耐的声音,看来,再不放这群人走出破庙,破庙里的人质一个都跑不掉。
“东西准备好了吗!”
“自然是准备好了,你们不出来,怎么拿东西?”薛岭朝着里面大喊一声,眼睛却瞟了一眼让风一吹,摇晃得格外厉害的枯树。
陈川皱眉,看向几个手下,“这群人就丢在这里,我们先脱身为重,不过——得挑一个人和我们一块出去,以防他们耍诈。”
“大当家考虑周到,我看就——”
壮汉眼神扫了一圈被绑的人,就见众人拼命往后缩,原本就很拥挤的墙根像是要塌了一样,灰尘从墙缝里抖下来。
“小姐!”小青伸出手,连白棠的衣角都没抓住,眼睁睁看着白棠被一个胖胖的男人挤出去人群外,“小姐,你——”
才喊了一声,一把刀横在她面前,直接把后面的话全吓回肚子里,差点咬到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