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男二苟命日常[快穿](42)
“十载前程家血案有疑,程云山旧徒苏姓官僚做伪证告假!”
百龄影徂,其行其心千载尚在。①
谁不记得十余载前流过的文人血、谁不怕于十年间官场科举皆浑浊。
大风呼嚎时卷残雪枯枝糊人双眼,有怆然而哭的书生率先跪下,振臂高呼,“我也要告!我大辰不全是没有风骨的举人、除却乌氏门徒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要告李易廉耻四位先生借押题名义泄题营党结私、独霸垄断京城文坛十余载!求苍天开眼,还我大辰科举一个干干净净!”
受制于四位先生拿「百银押题卷」舞弊科举不得不倾家荡产与之同流合污者不无泪流满面——他们这一代人已然活在看不清光亮的污浊里,好不容易有人能拨开一点天光,如何敢让这光耀湮灭消散,再等让后人再等一个肯在文坛科举与一手遮天的四先生叫板之「乌子虚」?
像能写出「辞七封」的精才绝艳之辈尚且被四先生主持的科举打压到考不得秀才,若是不争,他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且又如何笑煞大辰今朝?
今夜除却虚无缥缈鬼神二字,人似乎也难眠了。
女告父、幼告长、徒告师、民告官,昔日诬告者反被敲鼓告发。此夜人伦颠倒、乾坤倒转,大雪中程十六红衣裙角随风猎猎作响,若国画中红色旌旗融于留白水墨分外亮眼。
领头跪的是方才发声的无名书生,再是迟疑跪下数位书生与着红衣的官人,接着是商贾黎民、万万千千。
“咚!”
程家兄妹各拿短槌一柄,在同一瞬间猛击在鸣冤鼓上。
大道希声,是为大辰学子声音、万民民心所向。
守夜老卒哆嗦着牙关,近乎握不住他手中水火棍,浑浊的眼球映出无数书生官人跪服天地苍茫间,众人声贯彻云霄、振聋发聩——
“求苍天开眼,还我大辰科举一个干干净净!”
如电又如露。
寒鸦惊飞去。
狂风止时,老卒撒开水火棍,眼睛猛然睁大。
天地间真有神明二字,只见大雪骤停,彗孛出而即灭②、于穹布间猝然滑过到尾翼不见,自皇宫方向,坠与东宫的东南方去了。
最先领头哭嚎跪下的无名书生低首时露出笑意,被风吹乱的衣摆中赫然露出东宫门客绸缎袍半角。
风声止时,正红色宫门后阆苑琼楼尚未停过歌舞,着银色甲胄的青年与太子模样别无二致,骑着枣红色大马施施然开宫门而过,恰停在太子身侧。
带刀甲士们鱼涌而出,太子抬眼时如坠冰窟,“二弟,你这是何意。”
二皇子身后跟的是吕凌云,此刻换上了皇家身份的蟒袍,恭敬递过手中明黄卷轴。
银甲青年随手接过,眉角喜色难以掩盖,迫切捉住两端一抖这绸子卷轴就摊开。
他一目十行的朗声念去——
“太子之位,是为国本……而邪僻自纳邪说以背朕命,怀异心而悌诸弟……长恶不分,亲昵小人,权任奸佞,意欲谋逆……”③
二皇子的废太子诏每说一句,太子脸色就苍白上一分。带刀甲士围住太子与身后请命者,抽刀欲杀。
“罄竹难书,惊骇视听,凌之宜废为庶人,助纣为虐者择日悉数问斩,不得有误。”③二皇子牵住缰绳在太子身侧转着,“皇兄,你这步棋看来是走错了,承让。”
“孤不信!”
二皇子眼中尽是嗜血寒芒——除却太子幸运,大辰皇家嫡系或多或少遗传了些疯病,“你有什么不信,父皇月夜单独暗诏我与表弟进宫,就是要把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无声无息拿下。”
寒冷刀刃贴住太子脖颈,比今日大雪还要冷上三分。
兵荒马乱中,二皇子扯了扯嘴角,“动手。”
“砰!”
“砰!”
郊外竹林里小院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几番麻绳要被这力道拍断,甄观棋高声喝着,“岚哥儿!岚哥儿!大事不好啦!”
“小声些,”老人家匆忙披上毛氅,大步流星迈到院门处,“岚哥儿才粉刷剖光竹墙上面的「拆」字,如今已然是累到上床睡去了。”
“我有东宫要事禀告。”
老人家摇头道,“岚哥儿同我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每日六时辰的做事制,休沐时间绝不谈公家事务。”
“此事紧急,不是任他玩闹的时候。”
“岚哥儿同我说过,”老人家细细辨着甄观棋神色,“若来者是个内里布衣的年轻人,纵神色何等焦急都不要去烦他。”
范老先生掰扯手指,“他还同我说,你一定会说二皇子传召宣读废太子诏书事情,又或者是众人敲击京兆府鸣冤鼓事端,再不然就是问天上为何有彗孛星坠。你且不用着急,这些都在岚哥儿意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