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独摇草(78)
声音虽然轻,陆行止还是听见了。
他揉揉姜来的脑袋,嘴角噙着笑,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上楼。
姜来输密码时,陆行止扫了一眼,密码没变。
“怎么不换个密码。”他随口问道。
姜来朝他眼皮子一掀,语气懒洋洋的,“主要是我不会换密码,然后又懒得去网上搜,你心里有数就行。”
那眼神扫过来,看在陆行止眼里,就像是在警告他——不换密码,也不是你可以随时过来的意思。
这句“心里有数”,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行止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姜来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扔在他的脚下,“这双是姜妄的拖鞋,你先穿这个吧,后面我给你重新准备双。”
这话听的顺心。
他低头换鞋,听见姜来继续说着,
“哦对了,虽然这是你家,我这么说可能不是很合适,但我今天真的很累,我洗澡去了,你自己随意转转看看吧。”
陆行止低笑一声,“去吧。”
她今天也不知道和江贺干嘛去了,整个人看着灰头土脸的,又颓又废。
看得他心闷又心疼的。
话说,自姜来搬来这个公寓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
这边的公寓是他打算回国的时候装修的,当时想说不想离人群太远,便选了闹市的高层。
结果因为装修耗时太久,回国后这边还不能入住,他便住去了家里准备的那套东三环独栋,时间一长,便懒得再搬过来。
只偶尔碰巧在这附近应酬的太晚,结束后他就顺道过来休息一下。
算起来,统共也没住过几次。
如今给她住,也算是物尽其用。
姜来是个挺整洁的人,客厅杂物不多,台面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眼看过去甚至不觉得有很强的生活痕迹。
照她说的,他随意转了转,因为她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洗澡,便跳过了主卧。
剩下几间其实都和客厅的情况差不多,感觉就保持着原样,生活痕迹比较明显的就只有书房和乐器室。
书桌上除了本来就有的一体机电脑外,又多了两台显示器,两侧音乐和天文相关的书籍摞的高高的。
挺大的书桌,硬是被她放的满满当当。
本来他还挺奇怪,她为什么有这么多天文相关的书籍,看见笔记本上摘录得密密麻麻的条目后,意识到她是为了写词用的。
他拿起一个笔记本翻看,她这人真的挺有趣的,写词不翻诗集翻天文科普书。
书房的对面就是乐器室。
本来应该是个超大的步入式衣帽间,被做成了乐器房。
当初和设计师交流装修想法时,正好是他死活找不到姜来的那段时间。
可能是受此影响吧,反正鬼使神差的,就突然想到了要做一件乐器室。
算起来,兜兜转转,这个事件环隔了几年,居然最终还是给圆上了。
挺奇妙的。
无心种下的因,居然结出了后来的果。
乐器房里除了一架钢琴,剩下的都是姜来的乐器,键盘、效果器、吉他……
主人不在场,他没去碰她的东西,坐到了钢琴前。
随便按了两个琴键,试了试音。
正好姜来这时候洗完澡,听见清脆的钢琴音,以为他要露一手,顶着个湿漉漉的头发就赶紧跑过来看。
结果却看见他正要盖上琴盖,她颇为遗憾,靠在门框上。
“怎么不弹了?我头发都没吹就过来了。”
“你想听什么?”陆行止停住盖琴键的动作,温声问她。
“随你心意来。”
“行。”
话音落,陆行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跳跃。
霎时间,柔和动人的旋律慢慢流淌开。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先是小音程级进,由弱缓缓推进到极弱,然后变强、更强、极强,最终在全部8度的渐强演奏下,全曲进入高潮。
就在姜来全神沉浸在这音乐声中,期待着后面的展开时,琴音戛然而止!
姜来心底倏地涌起一股,欢愉时前戏作足,正片却草草了事的空虚与顿挫感。
然后下一秒,她看见陆行止转头,似笑非笑地笑看着自己。
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拧着眉看他,顿了几秒,还是选择为他送上了掌声,“肖邦第2号夜曲《降E大调夜曲》,你弹的很好。”
陆行止挑眉,不置可否,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姜来坐过去。
陆行止飞快地弹了一小节,是舒伯特的《f小调幻想曲》。
这时候,他偏头看她,缱绻多情的说道:“一起?”
从陆行止的独奏来看,他的钢琴演奏水平不低。
每个音节的轻重缓急,节拍长短都敲击的恰到好处,让人情不自禁的就随着他的节拍、音程、轻重,走近一个完全由他构建、掌控、主导的音乐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