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39)
余如柏:“我们那边也进入收尾阶段了,宁西还在招标阶段,两个项目刚好衔接上,我没问题。我回头给你拟一份名单,人还是有的,这个不难。”
钟然嗯了声。
余如柏:“国家政策现在向西部倾斜,西北的市场很广阔,而且宁川是老爷子家乡,他也是希望这里能发展的越来越好。”
这也是钟然为什么肯从临安来黄沙遍地的西北的原因。
钟然笑笑:“你要是不在宁川,我还真差点底。”
余如柏呵了声:“稀罕,我真难得听大少爷说句人话。”想想又说:“季清识我也想让她留下,这丫头心细,做事情踏实,也沉得住气。不过我得问问她,我上回听说她想回临安总公司,说是家里边外公没人照顾。”
钟然对季清识家里的情况了解不多,他只是看过她的简历,她是那一届校招新生里的佼佼者,在人事部的重点培养计划里,盛誉对这部分新生,会给一万左右的人才引进费用。
他就觉得小姑娘还挺厉害,也能吃苦,自己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工作。
没想过别的原因。
钟然轻轻敲着桌面,状似无意的问:“她家里有困难?”
余如柏:“我没问那么多。反正按照公司规定,符合条件她是可以请调回总公司的,看她自己意思吧。”
钟然就没说什么。
没几天,田正峰被停职三个月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人事部给出的公示里写的是“作风问题”。公司上下为这事热闹了一整天。
而与此同时,钟岳打了电话过来。
钟然在这边的动作临安那边自然都清楚。
钟岳说了十来分钟,他也老实听着,然后等钟岳告一段落,他就回了句:“你少管。”
“……”
钟岳气个半死:“我是你老子!”
钟然冷笑了声:“不然我能给你收拾宁川这烂摊子?几个老头天天跟我这作威作福,再过两年盛誉改跟他们姓得了,还有咱爷俩什么事。”
钟岳:“西北业务离得远,一直没腾出手整顿,你要收拾人可以,但也不要急于一时,多听小余的劝。”
钟然:“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钟岳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女声,钟然听见,呵了声,讥诮道:“您这又换了?我听声音不像基金会那阿姨,这也没几天啊。”
钟岳骂了他两声,摆摆手打发走身边的女人,电话那边又恢复安静:“这是你该问的?”想起另一件事,就叮嘱他:“假期回趟临安,林家的小女儿月底回国,我安排你俩见一面。”
钟然最烦别人自说自话的安排他,不耐烦道:“不回,不见。”
钟岳被他顶的来了气:“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结婚的事听家里安排。”
钟然皱了眉:“谁告诉你我要结婚?”
钟岳:“你不结婚你上天?”
他嗤笑了声:“您就算不了解我,也得了解您自己吧,您是什么样儿?我是您亲生的,我能比您好到哪儿去?就咱爷俩这样的,最好离结婚成家这词远点。”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话里却难掩尖锐的冷嘲,没等钟岳说话,他就挂了电话。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从钟然五岁那年就进入一种不可调和的状态,钟岳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他也不屑当个合格的儿子。
有钟岳这样的父亲,他耳濡目染,很难对感情、家庭这种东西有所期待。对他而言,利益是维系人心,最稳健的东西。
钟然有时也想,他和钟岳流着相同的血,也应该是一样的人。
但是,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不好。
季清识总觉得钟然那个两千九百八是他胡说出来的数,所以今天下班早,她就自己准备去老金的玉器店问一问。
镯子依旧装在红绒布袋子里,工作的时候磕磕碰碰,她怕自己毛手毛脚的弄坏了,所以就老是揣在口袋里。
结果电梯里就遇见了钟然。
他从15楼下来,穿了身休闲装,神色有些冷。
季清识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因为他抬头看到她的瞬间,就挑了下眉,冷淡表情陡然不见踪影:“愣着干嘛?”
季清识走进去。
钟然按了关门键,侧脸问:“吃饭没?”
季清识一下班就出来了,打算去玉石街附近的小吃街吃点东西,“还没。”
“那行,一块吃饭去。”语气极为自然。
季清识摸着口袋里的玉镯,要是跟他走,那她就不能去老金的店了,就摇摇头:“我不去了。”
钟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季清识怕自己语气太生硬,就补了个自以为合情合理的理由:“我是说,我减肥,我不吃晚饭。”
刚刚他都反应平平,听她这样说反倒微皱着眉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