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执意复婚+番外(95)
邹翎不再说话,也不再觑白羽,而是凝视沈净侧脸,任由他冰冷又滚烫的手臂抱着自己走路,此刻的沈净就像个病人。他想,当初的沈默天生便会被炉鼎吸引,而沈净既与他同胞,不知是否也是天生血脉有顽疾。
“怀念长着这张脸的另一个人么?”沈净忽然垂眼问他,声音也是崩紧的。
邹翎直言不讳:“沈默师兄值得怀念,我以为沈宗主也思念亡兄故弟,先前才掳走阿六。”
沈净盯了一会他的唇瓣,才移开视线直视前方:“苏絮生死都是丹羿宗的子弟,若不是你带走他的转世,我师门还能有一个被纵容的天真孩童。但你带走了他,用你逍遥宗的世情教导百年,他空有苏絮容貌,性情却不是了。托你的福,邹翎,我们的苏絮师弟终究是化成了一捧尘灰。”
“沈宗主既恨我入骨,此番带我去丹羿宗,有什么计划好的惩戒吗?不妨一说,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沈净发着抖将他抱得紧了些,神情几瞬克制不住扭曲,似是狂喜亢奋,又似是憎恨厌烦,剧烈的情绪切换让他看起来像是有疯癫之状。
邹翎推开他些许,又被他发狠地按进胸膛,听心跳剧如山崩,带得他也心生不详:“沈宗主,你不会是生了心魔吧?”
要是真的心有魔意,沈净身为仙门之首,岂不是大祸将至?
但沈净抱着他决然回答:“我不生心魔,仙门不会再有第二个怀瑾。”
随即他的话音又低沉下来:“但是你……你昨日说你生了心魔,眼呈暗赤,举止乖戾,现在双眼呈墨,怎么回事?”
邹翎一时沉默,不知该报以何种情绪回答。心声则无遮无拦地大笑起来:“不离你看他,作为丹羿宗宗主,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仙门过去实验炉鼎的惨案,不知道仙门动用的归一禁术,不知道我的出身,不知道沈默为何而死,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背负的人是最新的仙门之首!对仙门而言这真是好事,对他而言真是幸运死了,比归许还幸运,哈!”
沈净御着剑,又看向了他,喉头滚动着,双手依旧发抖着,邹翎对上他的视线,忽觉他的眼神与当初七步之外的沈默很像,幽深如风浪前的平静海面。
沈净沉声追问他:“你究竟怎么回事?”
“沈默。”邹翎眯起眼,权当认错人,半真半假地堵住了他的追问,沈净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才如梦初醒般改口:“沈宗主,到丹羿宗再告诉你吧。”
沈净脸色更难看了:“那你前夫也要跟到丹羿宗?”
方圆数里的灵压瞬间更低了。
“跟。”
沈净有股子无法向死人较劲遂只能冲活人震怒的怪劲:“为什么?你们已经和离,再无瓜葛!”
“他想复婚。”
沈净被噎住了,怔了片刻忍不住发笑。他生得俊郎,也曾是多少人仰慕的梦里人,笑起时叫人如沐春风亦春心萌动,若沈默笑起来,不知是不是也这样温尔儒雅。
“你不复?”
“何苦来哉。”
万里晴空忽然乌云密布,细雨霏霏粘衣袖,邹翎听到水滴落在早归剑上的声音,叮叮咚咚,骨头碎裂的清脆音符。
沈净抱紧邹翎挡住了雨,战栗的胸腔里透出一声笑:“早该如此。”
*
乌云一直延绵到丹羿宗的山门,陈帘一早得了消息正在山门等候,一见沈净抱邹翎脸上便是变幻莫测的复杂,再见后面还有个湿漉漉的丧家之犬则是惊吓,生怕丹羿宗又被早归剑划拉成废墟。
“掌门师兄!你没事吧?”
他着急忙慌地跑去迎接,却见倦倦的邹翎激灵了起来,自沈净怀里转过头来,凌乱鬓发衬朱颜,美是甚美,但好似半夜敲窗的狐仙,眼神里满溢着看到猎物的欣然。
陈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硬着头皮朝沈净伸手:“掌门师、师兄,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帮你搀扶伤患吧。”
“我没事。”沈净神色变冷,越过他往里走,陈帘亦步亦趋地穷追不舍,前看后看,夹在当世两个最难搞的剑修中间,紧张得手直抖,还苦口婆心地劝着,哭腔都出来了:“师兄,你别这样,师尊仙去前最担忧你,我知你不好受,可、可……”
陈帘没能说太多,很快就被禁言了,无能为力之下他还掉头跑去找白羽,手足无措地比划着手语,想让他带走邹翎远走高飞。白羽看不懂,也不看,越过他失魂落魄地继续跟着,被丹羿宗的结界挡住,便直接撞破结界,剑不出法器不用,撞得两手血迹斑斑。
陈帘谁也指望不上,只好眼圈发红地跑到沈净身边一通比划。
沈净捂住邹翎笑:“我知道,掌门印早就放在你的洞府了。压在你的话本草稿上,做块压纸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