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执意复婚+番外(47)
“我这名字真是荒谬。我娘说我对她而言就是个意外,生就生了吧,养就难了,首先得取个名字吧,取个阿猫阿狗也成。那时我爹和其他小娘有女儿,他们疼那孩子,给她搭了一架秋千陪她玩,我小时候没人管,坐在旁边吃泥巴,跟着他们笑。我娘后来发现我喜欢对着秋千笑,就直接叫我秋千笑。你说难不难听?待我长大了,认了几个字,想换个威风霸气点的名字,但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索性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就叫笑千秋罢。”
女孩在耳边又问他,声音清甜:“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兰衡忽然不敢动弹,不敢低头。
因为他这时才想起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刻意回避的往事。
他第一次看见笑千秋时,那魔头就穿着女装,蹲在他面前抚摸他的喉管,一笑甜如蜜酒,邪如阎罗。
他那时也是这么问他,他没出声,他便露出虎牙,甜甜地说——
“不告诉我的话,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狗,我的小狗哥哥,如何?”
回忆里的青年男声和耳边的清脆女声诡异地重合在一起,兰衡脊背上的冷汗狂冒,还没来得及撒开手,丢掉怀里已经碎掉的锋利瓷片,就被反将一军扑倒在地上。
兰衡面如死灰地紧紧闭上眼睛,他甚至不敢用瞳术去看趴在身上的活物,那活物周身是不是流转着鲜血一样的红色灵流。这三百年来他看过太多次了,他已经不想再看这个鲜红的噩梦。
覆盖在身上的重量瞬间变大,一双熟悉的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兰衡的左手不住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封到喉结的厚实衣领,他剩下的唯一理智就是用右手运转出一个传音术,传到白羽那里。
左手被扣住五指,耳边附来了冰凉的呼吸,和慵懒的笑声:“才五个月不见啊,小狗,你把我忘得也太彻底了。我都给你那么多提示了,你怎么还认不出我来?好歹,用你这双眼睛认真地看一看我啊,哥哥。”
兰衡僵成一个恐惧的木偶,闭着眼睛扭头,下意识地发出了呕吐的声音,但他什么都呕不出,脸就被掰过去,唇上覆盖了柔软冰冷的温度。
你说你已经腻味了,放我走的。
你说你是地狱的恶鬼,不该来到人间的阳光下的。
我是人间太平人,不是地狱豢养犬,你为什么要闯进人间来提醒我,我脖子上还有一条看不见的项圈?
*
慕道台上,白羽搂着邹翎往座上走,邹翎微张着口呼气吸气,声音都雀跃了几分:“我的刀,是不是还不错?”
“是很好。”白羽心都热了,也不管众目睽睽,此时就想不管不顾地低头亲吻他的眉心,告诉他你在我心中世上最好,无人能及。
然而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简短的嘶哑声音:“师兄,他还是来了,救命。”
白羽热起来的心脏几乎一瞬间冷却,凛冽的寒意笼罩了此时彼时的天地,三百年前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魔修用兵刃割破兰衡的喉管,就像在宰杀一只任人宰割的困兽,兰衡被带走时,仍嘶哑地小声喊他“快跑”,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漆黑的路上,圣洁如怒放的红梅。
白羽抱着邹翎瞬移到他自己的座位,一把将他摁在座位里,急促地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下一秒便瞬间消失。
邹翎稍微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有细想,他此时满心都是满足,与人比试很痛快,听到白羽褒奖他更痛快,痛快得他都不去计较现在在白羽的座上。
坐在他的座上,喝着他喝过的酒,这个初夏日万分新奇。
这时慕道台上的切磋比试告一小段落,沈净作为最大仙门的宗主,便代表丹羿宗出来说一番话:“如今边界虽设下了阻隔魔族出行的结界,但魔族中多有阴邪者,仍需大家警惕。”
邹翎泡在太平里,饮着酒想再邪也不怕,有白羽在,有改朝换代的仙门在,如今的人族不需要和魔族虚与委蛇,不需要与他们互通往来,更不需要和他们合作整一些伤天害理的实验。
“此外,各门也仍需警惕师门内是否有异心者。”沈净闲话般地温和笑道,“今日各仙门齐聚逍遥宗,更需以逍遥宗为戒,当多如邹仙师这样大义灭亲的修士,当灭绝如怀瑾那样遗臭万年的叛徒。如今的仙门固若金汤,若再出现与魔族勾结的人族修士,诸位当以怀瑾下场为戒。”
邹翎唇边的笑意浅淡,双膝忽然在疼,身上的一半魔血似乎也在沸腾,身体仿佛哪哪都疼。
“那么,接下来不如请逍遥宗的代掌门,邹仙师为我们说些话。”
耳边浮现含笑声,邹翎抬起眼,举目却似乎看到死去的怀瑾大师兄就站在面前,右手淌着血,却神情柔和地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