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52)
“所以我在没想清楚之前,都会跟他保持朋友的距离。”夏鸯问徐子珩,“你说老师这样做对吗?”
“老师”两个字被夏鸯咬得很重,徐子珩怔了一下,垂下眼睫,眼里划过一道黯然。
转瞬他又抬起头,眼睛依然温润克制:“你做得对,夏老师。”
夏鸯心里长出一口气,脸上仍然挂着客气的笑:“就送到这儿吧,回去早点休息,最近学生社团事务不少,给你们忙坏了。”
“回去买些雪糕请大家吃,回头我给你报销。”
徐子珩点头,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目送着夏鸯白色的车驶出青大校门。
夜风吹得他眼角有点发涩。
夏鸯的意思他都听明白了,小夏姐人好,没有点破他的心思,委婉地拒绝了他,还保存了他男子汉的自尊心。
徐子珩揉揉眼睛,往操场走。
他怎么会分不清心动和冲动的区别呢。
只不过他的crush,变成了abandon(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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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鸯从徐佳的心理诊室出来后,开车去了青榆疗养院。
她记得池延年是个退伍老兵,于是特意去书店挑了几本关于军事的书给他看。
夏鸯觉得疗养院里每天发的报纸怪没意思的,人还是要做点喜欢的事,看点喜欢的东西,才感觉日子又奔头。
她在疗养院门口出示了志愿者证,抱着书去了池延年的病房。
夏鸯进门时,池延年正坐在书桌旁,伏案写作。
“池爷爷,你在写什么呢?”夏鸯笑盈盈地问。
池延年见夏鸯来了,立刻放下笔,动作干脆利索地敬了个军礼:“报告首长,我刚才在修改本周的思想报告,请领导批阅!”
“好。”夏鸯迅速进入角色状态,表情严肃地把书递过去,“池延年同志,这是这半年的阅读任务,以后你的思想报告就不要写了,改成读后感。”
池延年看到那些书后很高兴,指腹不断摩挲着书皮,没接夏鸯的话,走到书桌旁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夏鸯见池延年喜欢,没过去打扰他,而是拿着池老爷子的思想报告走到窗边,慢慢看。
老少和谐,静谧地飘着浓厚书香学习味儿的氛围,被走廊里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
池延年明显被吓了一跳,翻书页的手停下来,一阵阵发抖。
夏鸯连忙过去安抚他,勉强把人安定下来后,夏鸯推开门,看见住在隔壁的奶奶正暴跳如雷地喊着:“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旁边的陪护人是她的儿子,明显被他妈的表现吓呆了,站在旁边除了挨骂什么都不知道,耷拉着头紧闭着眼,任由隔壁奶奶把他往门外推。
地上洒满了好些奶奶扔出来的东西。
夏鸯想上去拉开他们,就被对门看热闹的大妈按回去了:“你可不知道,这老太太手劲儿特别大,你这小身板过去还没碰着边儿呢,就得被人抡出去。”
夏鸯暗暗用力,也没睁开对门大妈的铁钳般有力的手。
“奶奶,我是小池。”
夏鸯听到熟悉的嗓音,身子一震。
她慢慢回头,看见了池屿高大的身影。
他穿着宽松样式简单的衣裤,极有耐心地哄道:“奶奶,我是小池,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送了好几个苹果给我,你还记得吗?”
老太太缓缓松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颤巍巍点头:“小池,小池来了好。”
“小池你看看我这个不孝子,他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跟他说话他就装聋作哑,说是来看我,来了一上午加起来说了不到十个字儿!”
“他就是想把我气死!好早点把我的房子卖了!”
老太太气得直哆嗦:“我明天就立遗嘱,把所有财产都捐给国家,你和你媳妇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手!”
她儿子这才慢吞吞地抬眼,讪笑一声:“妈,说什么气话。”
说完他又看向池屿,心有怨气却碍于池屿高大健壮,看起来能打他十个的模样,嘀嘀咕咕又夹枪带棒地说了句:“多管闲事。”
池屿淡淡地瞥他一眼,继而收回眼神,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给她顺气。
老太太的火儿刚被池屿安抚下去,又被她儿子这句话煎上一捧热油,瞬间就炸了:“你滚!以后我不用你来看我!”
护士长匆匆从楼下跑上来,语气中也难免埋怨:“我都跟你讲过了,老太太心情不好你要多跟她交流,不然很容易老年抑郁的,你看你干得这叫什么事儿……”
池屿抬起手,揉揉脖颈,似乎向夏鸯这边看了一眼。
夏鸯猛地缩回屋里,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刚才她的方向有点逆光,应该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