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33)
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什么叫“你等等我,不就不急”?
要她等什么?
等他忘记那个琅琅?
所以池屿现在是光明正大地让她当备胎,还是当替身?
夏鸯心底泛上点火气,喝了一大口啤酒,那股燃烧的火又蔫巴巴地降下来。
她没什么立场说池屿。
毕竟她也像个墙头草一样,在忘记的竹马和池屿之间摇摆不定。
不是什么好人。
夏鸯倏地想起梦中少年颓唐离开的背影。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梦到过那个少年。
那次两人之间的空气隔膜,像是永远把夏鸯和他分在两个世界。
夏鸯仰头,一股脑把铝罐中的啤酒尽数喝了。
不会再见了。
夏鸯把铝罐扔进垃圾桶,又拉上窗帘,关掉地灯,摸着黑走进卧室。
少年也被困在她记忆深处的无尽黑暗中吧。
她不要当脚踏两只船的人。
她再也不会和池屿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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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夏鸯很忙。
和徐医生定好了详细的恢复方案和治疗时间,每天去青大院办商量迎新的事情,还在迎新前一天和青大的志愿团队一起去了青榆疗养院。
志愿者每个人会被分配给一位老人。去的志愿者大多是学生,很多人是为了志愿工时才不得不来,选择志愿对象时都争先恐红地去抢那些生活可以自理,性情稳定温和的老人。
只有少数几个人,连同夏鸯一起,最后接手了几位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老人。
夏鸯按照姓名条上的病房号,找到了自己匹配到的志愿对象。
她在门前轻轻呼了口气。
刚刚疗养院负责接待的行政主任还说,她的这位老人年轻时当过兵,身体素质非常好,唯一的缺点是喜怒无常,阿兹海默症发展速度比较快,记忆时常混乱,需要照顾的人极有耐心。
但这位老爷子比整个疗养院的患者都幸福,因为他孙子经常来看他,在这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住在这儿的老人们都很羡慕。
夏鸯轻轻敲了下门,等了几秒钟后,才推门进去。
靠坐在床头的老人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虽是夏天,他身上仍旧穿着长袖白衬衫和军绿色西裤。
池延年正翻阅近日送来的老年报,见她进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困惑。
“你好,池爷爷。”夏鸯声音轻缓而温柔,“我是主任介绍过来的志愿者,以后每周都会过来陪您说说话。”
池延年动作利落地把报纸合上,站起来时却不怎么灵活,甚至有点踉跄。
夏鸯伸手过去扶他,被他拦住了。
“首长派你过来每周听我思想报告,你就是我的上级。”池延年敬了个军礼,表情严肃,“宜城军区炮兵二连副连长池延年,向首长报告!”
夏鸯被池延年吓了一跳,好说歹说跟他解释,老爷子就是一口咬定她是上级派下来的首长,必须要进行思想报告。
夏鸯拗不过他,又怕老人站久太累,只得顺着他说:“池延年同志,现在我命令你坐下,午饭后再进行报告。”
池延年这才罢休。
左不过是演戏。
夏鸯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坦然,表情更自然了:“外面阳光正好,我们现在出去散散步?”
池延年神情一敛,严肃道:“首长,我现在正在关禁闭。”
夏鸯:“?”
池延年:“不是因为我关禁闭,首长才派你下来听我报告的?”
夏鸯:“??”
池延年浑浊而矍铄的眼神愈发犹疑,夏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池延年同志,我就是来传达首长的意思,你的禁闭已经解除了。”
“现在你的任务是,跟我一起去外面的草坪,”夏鸯差点咬着舌头,“……侦查。”
夏鸯拿着被池老爷子硬塞进手里的“首长剧本”,接下来的活动非常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只有午饭后例行揉腿时,池延年阻止了夏鸯。
“首长,这不合规矩。”
夏鸯信手拈来道:“池延年同志,这是组织在对你的身体情况进行例行检查,望你配合。”
池延年:“是!”
夏鸯跟池延年告别时,嘱咐他要坚持锻炼身体,按时吃饭,下周会再过来看他。
池延年踌躇一瞬:“首长,我有个问题,请您帮我解答。”
“我孙子正在读高中,学习成绩一般,但他体育很好,以后也想当咱们国家的运动员。”池延年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想他当兵,因为这件事我和他吵过好几次。也没有个决断。”
“想听听首长的意见。”
夏鸯认真地思考片刻,正色道:“我觉得你应该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人这辈子难得能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