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仙的情劫(100)
邹凡尘不在太子身边,那在哪里?
时倾担心邹凡尘,顾不得失礼,趁着元恺回话, 他便东张西望, 想看到老师的身影。
弦响之时, 时倾正好看见一支利箭射了过来,禁军们赶紧护住太子, 但是, 从时倾的角度来看,那箭根本是射向元凯的!偏生元恺还在跪伏在地上没动!
时倾来不及多想,奋力猛然一推, 把元恺推了开去, 他却在疲累之后, 收力不住,一下俯跌在元恺的位置上。
只感觉一个硬硬的,尖锐的东西,破开他的皮肉,深深地插进他的身体,插进他的心房。
痛倒不是很痛,但时倾能感觉大量的血,从他身体流了出去,带着他的生命和精力一起流了出去。
时倾觉得,他的脑子有些空了,什么都不能想。
紧跟着,禁军兵府朝隐藏在那棵树上的山匪发起了攻击,不允许他再有机会射出第二箭。
元恺忽然被时倾一把推开摔倒,以为时倾故意推他,要让他在太子跟前失仪,心头还有些冒火:“干什么?”
一转头,看见时倾俯趴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背上斜插着一只箭,鲜血一股股冒出,染红了时倾背上的衣衫。
元恺有点懵,那一箭不是射向太子的吗?怎么时倾中箭了?只懵了一会儿,很快元恺便明白了过来:那一箭是射他的呀!时倾推开他,自己却没有避开!
继而,元恺才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袭上心头,他极力忍着,把时倾抱在怀里,不敢拔箭,不敢翻身,生怕加重伤势,同时嘶声大叫:“大夫!快叫大夫来!快!快!”
太子遇匪,他们跑来援救,料到会有重大伤亡,出发之时,便把王府里所有的大夫和医童都带上了。
不过,大夫们都在队伍后面,正在救治幸存下来的东宫伤兵,跟先头队伍隔着老远的距离,哪里能一喊就到?
府兵赶紧跑去找大夫,元凯看见趴伏在自己怀里的时倾,背上的血不住地一股股冒出来,他只能试着拿手去按堵伤口,问道:“痛不痛?”
时倾侧头看着元恺,张合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时倾的气息快速微弱了下去,就像……就像……他旁观杀猪宰牛时那样,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随着鲜血一起流逝!
旁边一些惯经战阵杀伐,见多了死亡,又有受伤经验的禁军兵卒,纷纷说道:“快给他喂点水,交待后事吧。”
元恺心头早有这种预感,听了旁人的话,顿觉痛彻心扉,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忍下一股股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一边喂时倾喝水,一边柔声安慰道:“小倾,振作点,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时倾渴得不行,喝过了水,终于能发出声音来,道:“帮我……帮我……问问殿下……我老师怎么样了?”这是他最牵挂的事。
少年失怙,邹凡尘身兼慈父严师,是时倾生命里最重要的亲人,在生命即将结束之际,他希望能听到亲人的确切消息。
太子身边,还残留了几个东宫亲卫,当下便告诉时倾:太子早看出来了,这伙山匪针对的是自己,怕随行官员跟着殒命,逃跑不久,便令随行官员各自逃命,或躲藏起来。邹凡尘那时候,便脱离了队伍。山匪主要追杀太子,对四下逃散的随行官员,遇到了,顺手杀之,并不针对随行官员,特意搜寻追杀。
东宫亲卫猜测邹先生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只要没见到尸体,多半无恙。
听了这些,时倾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那破了一个洞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一直坚持的念头消失了,时倾整个人蔫了下去。
元恺忍着心痛,吩咐府卫赶紧去找邹先生,又问时倾还有什么心愿。
时倾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趴俯着,他看不到元恺,只能努力握紧了元恺的手,说:“我……我没有背叛过王府……我只是想用我的法子……救大家……我从来没伤害过王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王府好……不要再骂我白眼狼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是白眼狼!不是!以后府里谁敢骂你白眼狼,我跟他没完!”
见时倾说完这些,眼睛望向空洞,一声递一声地喘气,元恺知道时倾是在坚持着等待邹凡尘的消息,一迭连声是叫府兵快去找人。
时倾用微弱的声音叹息道:“阿恺,对不起……终是……辜负了你。”
“没有没有。”元恺哽咽道:“都是我愿意的,都是是我愿意的。小倾,我没怪过你,从来没有!”
他喜欢时倾,愿意相信时倾,此时,纵然知道时倾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场有目的的欺骗,他亦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