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怔住了。

它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爹爹居然说他要走，为什么？他不是最爱父亲了吗？怎么会这样？

小狐狸从小就被白浮养的有些娇气，惯爱撒娇还吃不得苦，眼下一句话就让它红了眼眶，委屈得都快哭了：“走？爹爹不要我了吗？”

白浮垂下眼皮摸它，柔声哄道：“爹爹当然要你啦，所以你要不要跟爹爹一起走？要的话我们就一块离开，不要的话你就留下……”

“要！我要！”小狐狸急得都要蹦起来了，小爪子死死抱着白浮的脚生怕他不要自己了：“我要跟爹爹走，爹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听了这话，白浮放下心来，既然小狐狸愿意跟自己走，那就只剩下玄夙了。

一想到玄夙，白浮心脏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痛，那是对于玄夙生而不养的愧疚，他甚至有些不敢去见玄夙，不敢面对他的眼神。

不过他现在也确实是见不着他，他得请顾容想想办法。

白浮想找顾容帮忙，但顾容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

青芜殿，重伤未愈的顾容坐在榻上。他看着指着自己的剑，再去看拿剑的人，终是忍不住笑了：“楼观雪，你生气了。”

楼观雪当然生气，十几万年来都没有过的生气。但他的生气跟幽精不同，他脸上甚至看不出愤怒的痕迹，依旧神情淡漠如品茶抚琴，但熟悉他的人却能从他剑上的杀气里感受到他平静表面下暗藏的疯狂。

他的佩剑无妄，此时剑身狂震，是想杀人的征兆。

顾容在鬼域阻拦白浮返回天界，被他打成重伤，现下伤还没好全，连个小仙娥都打不过，可面对愤怒边缘的楼观雪，他居然还有胆子挑衅：“听众仙说，神尊豢养的小金丝雀，在凌霄殿上狠狠捅了神尊一剑，怎么，神尊不去一榭天养伤，跑来我这前情人这里做什么？”

他极开心地笑了下，幸灾乐祸道：“被你的小金丝雀赶出来了？”

话音刚落，楼观雪倏地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殿内的柱子上。

顾容感觉喉咙涌上了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楼观雪漠然地看着眼前人，说：“师尊，四十万年前我既能杀你一次，四十万年后便能再杀你第二次，我知道你是凤凰之身不死不灭，可我总能找到办法让你永远沉睡不醒。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顾容却毫不畏惧，小命被捏着他还能笑：“你的怒火我承受不起，白浮的怒火你就承受的起了？”

他慢悠悠地、有恃无恐地道：“幽精、北冥燕、蓬莱上下、他师兄、翼族全族……现在要是再加上一个我，你猜猜看，白浮他高兴不高兴？”

“我确实是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了，可是他不该知道吗？那些事，我有哪一件是冤枉了你的？哈哈哈哈你真的敢杀我吗？你要是真敢，我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了！”

不错，顾容没有说错。

楼观雪不敢杀他，因为他确定自己杀了顾容之后，白浮不会再原谅他的，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只要他动手，就坐实了所有罪名，坐实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罪名。

他不在乎六界如何看他，可他在乎白浮。

楼观雪慢慢松开顾容，平静道：“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你要活着，我活多久，你活多久。”

顾容愣了下，就听楼观雪接着道：“师尊，我费尽心思将你救活，如今也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顾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你想……”

楼观雪：“师尊，我会为你寻个最舒服的监狱，让你好好安度晚年，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能够活着从诛仙柱上走下来。毕竟……”

他轻飘飘道：“更换命格、屠杀翼族、控制尊神、魔族奸细……哪一条都是死罪，师尊素来疼我，应当不忍心看我身败名裂，应该会心甘情愿替我揽下这些罪责的吧？”

“……”顾容用力地瞪着他，晈牙切齿：“楼观雪，你无耻！”

“死人不需要计较死法，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师尊，这是你教我的，我学的这样好，你该高兴才是。”

说完，不再理会愤怒的顾容，转身出了青芜殿。他现在得去想想，怎么抹除痕迹，将所有错误都顺其自然地推到顾容的身上去。

这样，白浮就不会同他生气了。

此时锁妖塔里，小狐狸正在凄凄惨惨地跟玄夙道别，说它可能要走了，不能再天天来看他了，但自己不会忘记誓言，等化了人形就回来跟他成亲。

玄夙早被它烦得没了耐心，冷冰冰地开口：“闭嘴。”

小狐狸委屈地低下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