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争不过她，也打不过她。

最终只是垂下脑袋，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那鲛珠很漂亮。”

见他这么说，筱梦便又开始显摆起了她挂在脖子上的鲛珠。

“那当然！这可是花神殿下亲自赏我的！怎么样，眼红了吧？哼，可惜啊，没你的份，你这种人才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晚间，白浮洒扫回来，被人偷偷拉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看见里面的人，白浮愣住了：“文若，你拉我进来做什么？”

文若是那个凡人的名字。

她把白浮拉到里间，解开桌上的包袱，露出一大袋晶莹剔透圆润饱满的鲛珠，那鲛珠的成色比筱梦那颗不知好上多少倍，皆是肉眼可见地泛着莹润光泽。

文若问他：“你不是说你喜欢吗？我今早刚哭的，够不够？”

白浮傻了：“你哪儿来的？”

“哭的。”文若性子软弱，说话时格外温吞柔和：“我生来眼泪便可化作珍珠，从前不知道这珠子叫什么，看了筱梦脖子上那颗才知道，原来这是鲛珠。”

鲛珠是鲛人的眼泪，可她分明就是个凡人。

白浮好奇：“为什么要给我呢？”

“因为你昨夜救了我，而且我知道，我们飞升其实都是沾了你的光，我不傻，我只是怕她们，不敢说。”

于是后来惯于装傻的文若就一边对筱梦唯命是从，一边背地里对白浮掏心掏肺，那伙人但凡有个风吹草低，文若就用传音符告知他。

而这次，白浮被关在水牢时，文若就用传音符告诉他：“我偷听到了，小狐狸咬了筱梦后，被他们偷偷扔去了锁妖塔。锁妖塔东南方的结界有个缺口，可以偷偷溜进去。”

因此，白浮出了水牢第一件事就是去锁妖塔救小狐狸。

……

三十三重天少有人来，因为这里是神尊避世之处，无人敢叨扰。

自从远古众神相继羽化之后，神尊就在此远离红尘，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有时候，几万年都不出来，新晋小仙甚至都是从画像跟史书上去了解他。

所以当东阳真君说有要事求见神尊时，守门的神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东阳真君厉声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进去通传，若是误了大事，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神将立即进去，很快就出来了。

“神尊说不见。”

东阳真君难以置信：“你没说是有魔族奸细潜入神界想要放出锁妖塔那些妖魔鬼怪吗？”

“说了，但神尊说他不想管，你找别人去吧。”

东阳真君：“……”

上古神仙羽化的都太早，楼观雪后来又甚少出门，所以后辈神仙对他的认识不过是史书上极官方的话，比如高风亮节心怀天下一心维护天下和平。

总之形象十分高大。

但其实都是狗屁，楼观雪从不是什么会把天下苍生放在眼里的人。

当初魔族小少主都打家门口了也没见他出去看一眼，左右打的再厉害也不会有上古时候伏尸百万的惨烈。

因此他更愿意在家喝茶。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身为神尊的他会知法犯法，把一个人的神格抢过来安给另一个人，完事了还想杀人灭口了。

说到底，楼观雪并没有为神者该有的道德与仁慈。

就像现在，明知道锁妖塔结界破了，他还是更愿意待在三十三重天守着一个活死人枯坐着。

这活死人就是魔族少主，亦是他在凡界的皇后，为了他甘心七年扮做女子，却因为出身青楼自我鄙弃从不跟他同房。

楼观雪觉得他飞升后兴许不会再有这种想法，却没想他飞升后，再没醒过来。

千年间，他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没有把他唤醒。

“顾容，睡了千年了，该醒了。”

花顾容，魔族小少主的名讳。

可怀里的明艳少年回应不了他，依旧双眸紧闭。

“醒来吧，咱们的孩子又不听话了，我将他关在锁妖塔里，他从来只听你的话，你醒来去劝劝他。”

“那个傻子又找过来了，你再不醒，孩子、我、还有你的神格，就都要被他夺走了。”

“你到底，怎样才肯醒过来呢？”

楼观雪指腹摩挲着他眼角下的泪痣，隐忍多时，最终还是不可抑制地叫出了那个想了万万年的人：“师尊，醒来好不好，你理理我？”

第十五章 本尊两个儿子见面了

锁妖塔里暗无天日，不见天光。

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直通冥府奈何桥下的忘川河，河面上燃着幽冥鬼火，枉死的幽灵恶鬼伸着手，嘶吼尖叫着想要人下去陪葬。

小狐狸吓坏了，一把抱住自己的尾巴，闭上眼睛想把自己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