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之(187)
笛袖望着外面景色,和东大繁花满园不同,这里绿影婆娑,四季常青。
“这些年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她向电话那头说:“而自我上大学后,他开始留驻国外,来去匆匆,好久见不了一次面。”
“这回算是难得在国内停留许久。再错过,下一次又不知轮到什么时候。”
语气轻描淡写。
常人提及暗恋时,多少附带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辛酸,可叶笛袖很清醒地一头扎进去,没什么好难过,她甘之如饴。
顾亦徐听得心底忐忑,“可你这么做,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当时想过了。”叶笛袖说:“他若真是醉了,那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即使他记得昨晚的场景,我也不会承认;要是没醉,他肯碰我说明对我是有感觉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顾亦徐踌躇措辞:“我想问,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事后不负责呢。”
笛袖不置可否:“随便,我又不吃亏。喜欢这么多年,也算得偿所愿了。”
好吧。
顾亦徐立即闭上嘴,自己纯属多此一问。
——她们的思维方式真心不一样。
“说了这么多,该讲讲你的。”她把话题抛回来:“是遇到什么事么?”
“还好。”顾亦徐坦白道:“本来是有些困扰的,但听完你的后,感觉那些都是小问题了。”
对面闻言失笑。
顾亦徐几句简单交代完她的困惑。笛袖先是微微蹙眉,她可不太喜欢程奕,但既然顾亦徐问了,只能耐心听完。
事后,叶笛袖沉思良久。
长时间的静默,让顾亦徐心提到嗓子眼。
她有点坐立难安,“你、是不是不赞同我的做法?”
“那倒没有。”
笛袖微叹口气:“但我不能给你提供正确思路。”
顾亦徐不理解,“为什么?”
“我会选择这么做,是因为有一定把握。”笛袖说:“一是我们自幼相识,清楚他的为人;二是我已经感受到,他对我未必没有感情。”
否则校庆时,用不着为了随口一句玩笑,专程过来陪她出演。
一件无法否认的事实是,女性在感情中会处于弱势地位——大胆追循本心,和沉迷恋爱到忘乎所以,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
前者勇敢,后者愚蠢。
顾亦徐若有所思,“你说的‘有一定把握’,是有多少?”
“至少八|九分。”
顾亦徐暗暗吃惊:八|九分?这都称得上板上钉钉了。
看来笛袖并非一时冲昏头脑,而是胸有成竹。
顾亦徐忽然脊背一阵发凉。
若是个能在每时每刻,看似随性而为,实则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和这样的人成为伴侣必然极具挑战性。毕竟每件事情逃不过她的眼睛,这种人深情又极度冷静,哪怕在任何处境下,都不会抛却理性思考。
换言之,被这样的人盯上,一旦出手,不落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顾亦徐颇为苦恼,若是连笛袖也拿不定主意,她还能问谁?
笛袖细想片刻,感情的事,旁观者终归不好插手。
“既然你执意想试探……”
最终,她秉着中立立场,说道:“如果他是你认为合适、且可以信赖的人,那么不妨放手去做。”
·
心事暂时告一段落,和朋友聊会儿天,即使没能立即解决问题,但内心烦恼还是排解不少。
出了卧室,顾亦徐到客厅翻出托特包,准备拿课本写会儿作业。她每次进门时总习惯性把包随便丢在沙发上,等要时才去找。
顾亦徐在客厅闻到淡淡清香,墙角的花瓶上换了束鲜花,是栀子花。
她很快明白,程奕已经回来了。
程奕做事讲究效率,对于不在意的,绝不肯多花费一点心神,而一旦对某人某事上心后,那表现完全不同。
所以他才会说,精力有限,只对重要的人才在乎。
顾亦徐犹记得第一次收到程奕送的花时,是个雨天。
雨势又急又迅猛,回到家时,外套肩膀被打湿,裤腿以下全部湿透,伞尖上的雨滴在地面凝聚出一圈水泊。
但手上的花完好无损,鲜艳欲滴,完全没有经历暴雨冲刷的败落迹象。
程奕捋了捋凌乱的额发,眼眸仿佛一同被雨水淋洗,清澈漂亮,又湿漉漉地,凝望着她。
顾亦徐一时怔愣。
不知是让他先擦干脸上的水,还是接过手里的花。
……
程奕递过来时,漫不经心地告诉她:这是下车后路过公园顺手摘的。
说这话时,状似匆匆低头,眼神躲闪没看她。
——竟然难得在害羞。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为了迎合心意讨好,所以动作格外生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