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冰肌(264)

作者:鹿无骨

鹤不归脸颊都鼓了起来,跟个小仓鼠似的不停地嚼,含糊道:“好吃。”

玉无缺伸手:“走,带你去取酒。”

山路有些泥泞,走得满脚泥,白衣都踩脏了,但景色确实美不胜收。鹤不归把斗笠背在身后,一路仰着脑袋看花看树看溪涧湍流不息。

古人有云,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正是目下朵朵嫣红的无边杏色。

玉无缺在前头带路,一路牵着鹤不归往上,走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下,这里的杏花林密到能遮住太阳,其中一棵尤其粗壮,地上都是被雨水打下的杏花花瓣,旁边插了一根树枝,树枝上拴着红布。

玉无缺指着那处松开鹤不归的手:“去挖吧,我探过了,就是那里。”

鹤不归欣然走过去。

他用剑抠抠挖挖半天,掏出天大个洞才把那坛酒取出来,糊满泥土,红纸也褪色了,字迹却是熟稔于心的。

璇玑长老刚劲有力的笔墨,只写了三个字,杏花酒。

鹤不归盯着三个字看了半天,怎么都不舍得打开,只囫囵抱在怀里。

玉无缺蹲在他身侧,勾着头看了下:“有书信吗?”

鹤不归摇摇头。

玉无缺:“没有也没关系,师祖的心意都酿进酒里了,给我,擦干净再带走。”

鹤不归还是抱着,扭头看着玉无缺:“这酒你陪我喝。”

“那说好了,咱俩不醉不归,不过先拿回去再说。”玉无缺抢东西,“松手呀,你看看你,衣服都抹脏了,卷卷裤腿都能直接下地插秧。”

鹤不归正高兴着,一指戳到玉无缺脸上,画下一大条泥印子,玉无缺先是愣了一下。

鹤不归的情绪若非亲近之人几乎是看不见的,总觉得他冷言少语好似不近人情,但亲近了才会窥见小孩心性。

玉无缺见过他发脾气,闹别扭,失落赌气愁眉不展,但高兴成这般忘乎所以还是头一次。

哪怕放在自己身上,大概也只有三岁之前会蹲在泥地里搓泥巴,搓得一身脏污,回家挨外婆一顿狠打。

但他现在只想陪这个小孩儿闹一闹。

于是他将酒坛放到一边,两手抠地搓了满掌泥巴,按着人就抹,两个白衣修士滚在一处。

不一会儿就成了泥人,闹够了才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一身狼狈。

鹤不归气喘吁吁瞪着他。

“看我做什么,是师尊先闹的。”玉无缺一手抱着酒坛,一手牵他起来,“走啦,把脸洗了再出去见人,今儿高兴么?”

“高兴。”鹤不归言简意赅,眼角弯成月亮,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又依依不舍地回头。

那片妍丽无双的杏花影下,仿佛能瞧见数十年前,同样弓着身子挖洞埋酒的人。

心意酿在酒里,枯荣一岁又一岁,只会更沉更香,那份沉重的惦记发酵至今是心酸又甜蜜的思念,有人埋下,有人启出,心意就都到达了。

而当下鹤不归还捧着另一份心意。

他蜷起指头,将牵着自己的手掌握得紧紧的,眼神落在杏花林,投下一片温柔眸光。

无声地回应着某人,也是他自己澎湃在心底的情意。

玉无缺微微一顿,旋即将他身子掰正,曲指沿着下颚线轻轻一划,消掉了易容术。

鹤不归眸光依旧温柔,笑着看他,在那双有些痴迷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于是玉无缺就像得到了允许,将人圈在怀中,轻轻地吻在了唇角,这回不是冲动也不突兀,鹤不归一直睁着眼睛,笑意也半分未褪,只在温软的嘴唇相抵时,他垂眸片刻,长睫抖动,自始至终都将玉无缺含在眼里。

一触即分后,对方不见尴尬,反倒是玉无缺又开始不好意思,耳根红起来,想没话找话说几句打个岔吧,一个字也吐不出。

见鹤不归唇角沾了些泥巴,玉无缺木讷地抬手去擦。

鹤不归这才忍不住斥他:“噗,脏手拿开。”

“又嫌上了?”玉无缺再用袖子给他擦,“自己都是个大花猫了,师尊?”

鹤不归眨眨眼:“嗯?”

玉无缺咽下口水,大胆又心虚、快速又小声地问:“你知道我倾心你吧?”

鹤不归目光突然呆滞,仿佛刚才没有人说话。

玉无缺:“……”

玉无缺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地道:“你知道我倾心你而且你没因为这个打我是不是代表你也倾心我等于说我们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叽里呱啦了一通,鹤不归听完非但没有玉无缺幻想中的羞涩感动,还一声不吭垮下脸来,狠狠踩了他一脚。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情,不知道更不更得了,过年太忙了见谅,我尽力更……

第84章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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