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半句再见(40)
婚礼宴席真正结束,在下午三点多钟,彭博多喝了些酒,甚至被不明真相的人误会爱时巧而不得,借酒消愁。
他也懒得解释,稍作停留后,跟时巧章程打完招呼便回房间,准备补一觉。时巧叮嘱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想着医院里的言笑或许还要去看一眼,于是拒绝了。
回房间后,又下单给酒店后厨,让五点左右送餐食过来,在电话里嘱咐他们有几样菜品要用保温包装打包好。
然后定了个40分钟的闹钟,稍事休息。
这一觉睡的不是很踏实,梦中言笑声音哀切凄厉,仿佛总在追着他,他怎么也跑不快,无处躲藏,觉得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被一个小女子弄的如此狼狈,于是转身直接面对。
言笑穿着她那身红衣,表情诡异恐怖,眼神凌厉凶狠地望着他,他内心有些发怵,再抬眼,眼前的人不知怎么越看越像时巧,那双眸子,满是冷酷与不甘。
他被这样的梦魇折腾,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自行醒了,心有余悸。
擦完脸,觉得这个梦简直可笑。
言笑柔弱,时巧清醒,都跟梦里的情形相差千里万里。
换好衣服,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后厨问他饭菜已经做好,是不是要送过来,他点头道好。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
保温盒有三个,他打开一一看了,一份鸡汤,一份清粥,再一份里,炒了肉和蔬菜,以及两个水煮鸡蛋。
他觉得不错,满意地盖上盖子。自己就着餐车囫囵吃了些就拎着保温盒出门了。
来到病房,房间里并没有人,但是言笑的包包和电话摆在病床旁边的小桌上,他便知道人还在医院,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心也太大了,房间也不关门,就把随身物品这样放着。
他衣服兜里还装着她的身份证,他在犹豫要不要放回去。
昨天送她到医院,她随身的小包他一直拿着,也幸亏拿着,办住院的时候她打开了这个包,找到身份证,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流程,后来建档缴费估计就随手放在兜里了。
他还是没放,想等她回来交给她。
坐在凳子上,他拿出身份证,迎着最后的夕阳,看了很久。
身份证上的言笑,青春朝气,脸两侧还有些婴儿肥,腼腆但目光炯炯。
地址那一栏,是大学学校地址。他不知怎么的,看了又看,右手大拇指在言笑身份证的脸上来回摩挲了几遍。
门口有人过来,他稍微直了腰,扭头望过去。
言笑站在门口,一脸警惕地望着他,或许一时之间她并没有想起他是谁,毕竟,对言笑来说,他们只见过一次,就是四年前同游长城和古北水镇。
但她,或许早就忘记了。
他很快站起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的高兴,向她走过去:“你好些了吗?”
言笑没有回答,犹豫着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猜测到是彭博,及至走近一些,才慢慢和印象中的彭博做验证,仿佛像,又仿佛不像,当年确实没有太过留意这个人。
他走到门边,看言笑精神已经好多了,然而疑惑地发问:“你干嘛不进来?”
言笑依旧不做声,脚步迟疑地往病床走,走了四五步后半转身,警惕地望着他问:“彭博?”
“我是”,他立刻答道。
他站在门边让她进来的时候,看她略带困惑的神情,本想自我介绍的,但心里却升腾起要极力忍住的念头,不知为何,就是想让她主动认出自己。
言笑不想面对他,面上实在有些为难。
昨天送自己来医院的是他,之前答应帮她的也是他,按理她应该感谢他,可出尔反尔的也是他,所有的难堪都被他知道,在他心里她或许就如个笑话一般。
她在走到床边的剩下几步路里,在思考如何快速结束他们之间的寒暄客套,然后再也不见。
言笑走到床边,刚一坐下,便对他说了个谢谢,这个感谢并不十分热情,甚至有些冷漠,她继续补充:“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说完立刻扭头回去,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拖鞋鞋面,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请你离开的意味。
他对言笑总有歉意,并不十分在意受到的冷遇。
“都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忙的”,这句话,既在客套地回复言笑的感谢,拉近他和言笑的关系,也在解释当时为了成全朋友而失信于她的情形。
言笑并没有太多心情跟他聊下去,便对他说的话也不怎么留意,只觉得朋友两个字刺耳,也不接茬,然后处理余下的事情,“我听护士说了,是你帮我垫付的住院费用,等下我去取了钱还你。”
“不着急,你还病着,不宜到处走动,回B市后再还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