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所有的不平气愤怨恨，似乎都已远去，陆慕青踏上石阶。

此番，我将一往无前。

一个时辰过去，已经有气喘吁吁者，坐在石阶上休息，陆慕青不紧不慢地越过了他们，两个时辰过去，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少了很多，陆慕青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啃着早上买的葱油烧饼。

四个时辰过去，陆慕青身旁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了，偶尔越过一两个踏着沉重步伐的少年，彼此间也只剩沉默。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弯月高悬，星子隐现，石阶仿佛无穷无尽，有人饥肠辘辘，有人被山间寒气侵蚀得发抖。

陆慕青依旧在往前，只是脚步也慢下了些。

“喂！”一个撑不住坐下来歇息的少年喊住他，盯着他腰间的水袋，舔了舔干裂的唇，“能让我喝一口水吗？我可以给你银子，黄金珠宝也行。”

陆慕青笑了笑，摘下水袋扔给了他，“还剩一口，不用还给我了。”

说完转身就继续向前，“还有，在修真界，金银珠宝可没什么吸引力。”

喝完水的少年把水袋一扔，憋着一口气爬起追了上去，喘着粗气道：“那就赔你别的，我是徐柯，你叫什么名字？”

“陆慕青。”

“陆家的？”

陆慕青微微一顿，否认了，转而反问：“徐家的？”

少年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不算，只是无名的一小支旁系，我觉得我们家跟那个赫赫有名的世家其实不怎么搭得上边。”

陆慕青只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虽然刚刚喝了一口水，但毕竟已经走了快一天，徐柯也拿不出什么力气来说话了，缀在陆慕青身后，沉默地跟着他往上走。

夜色深沉，月光却很明亮，跟在青年身后，盯着他背影一个劲往前，脚下明明已经没了力气的徐柯却硬生生跟上了。

直到晓日初升，徐柯终于看见了阶梯的尽头，一口气爬上最后几阶，瘫倒在地上。

站到平地的陆慕青从系统仓库拿出两袋水，丢给他一袋，挪动着手指摸到水袋的少年咕嘟咕嘟喝完一整袋水，又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好奇地问：

“你爬过这万级阶梯？”不然怎么一路都如此淡定，而且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

陆慕青擦了擦嘴角，微微颔首：“爬过一次。”

“那你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咯？”

“当然，”陆慕青微笑，“不过三百道题而已。”

曾经的学堂混子徐柯眼前一黑，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那我不是白爬了这一万道阶梯……”

“先走吧，题并不难，而且也是看通过率的。”

收起水袋转身离去的陆慕青留下一句话，让徐柯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比我笨的肯定有，说不定就过了呢，不能辜负了这一天一夜的辛苦！”

考虑到爬上阶梯的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昇阳宗贴心地准备了食宿，并安排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吃过一些东西，陆慕青便回了安排的住处，一头扎进了训练室，他的灵根已经是低品的了，神念修炼若不努力还拿什么跟人家比。

下午的试炼很快便开始了，爬了一夜阶梯，只补了一上午觉，许多人都是头昏脑涨地进了试炼场。

只见里面摆着上百张桌子，每一张上面都放着厚厚一叠印满字的白纸和笔墨，所有人入座之后，懒懒坐在台上的老头拉了一下钟。

“铛——”

第二场试炼便开始了。

起初考场一片静默，只是写到后面，越来越多人抓耳挠腮，见老头已经睡得打呼，小声的交谈便渐渐起了。

清浚河总长多少里？这我怎么知道？！

已经跳过了二十道题的徐柯再一次跳过，星罗盟有多少位副盟主？五个还是六个来着？

做着做着他再一次瞄向了不远处陆慕青沉稳可靠的背影，周围已经有人开始交换位置了，视若无睹的徐柯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下又继续咬笔头看题。

直到老头睡醒，又拉了拉手里的绳子，敲响铜钟，哄闹如集市的试炼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眼都没怎么睁开的老头，下场，一个个点过去，“你，你，你……”

被点到的徐柯一阵心惊，一看陆慕青也被点了瞬间又安心了。

果然，点完人的老头开口了：“点到的人留下，其余人下山，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试炼场哄地一下炸开了锅，但是老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有人悻悻下了山，有人留了下来，试图蒙混过关，结果晚上即住不进原来的屋子了，也领不到食物，被昇阳宗的洒扫仆役赶下了山。

被三百道题做到头昏脑涨的徐柯连晚饭都没怎么用就一头倒在了自己床上，他真的不行了，脑力和体力都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