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教堂(160)
而校方不惜烧电也要在大夏天保持室内七十华氏度的低温,原因竟然是为了让学生能在学习时,保持清醒。
听完这个理由,於星夜揣着手,差点就要信了。
学习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但人好像是真的被冻得挺清醒。
直到接起那么一通电话,在商学院门口,冷热交替的分界线上,她一阵恍惚。
清醒的理由本就站不住脚,自然是轻易被打回原型。
徐嘉仪手也揣在口袋里,就看见她话没说几句,脸色却变了个调。
顺口就问:“怎么了?”
於星夜答得有点慢,握着手机有些怔愣。
像是刚刚才从电话里听完的话,现在就不太确定了。
她眼神闪烁着,措辞时也在犹疑:
“......猫......生病了。”
“就是,你见过的那只,之前你还、还陪我一起去接过一回。”
徐嘉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车钥匙挂在指尖第一节 ,“急病吗?现在在医院?那咱们过去一趟?”
走出几步,想起来不对劲,又回头,问还停在原地的於星夜:
“不是,等会——那也不是你的猫啊,为什么生病了要通知你?”
“不是说,是那小警察的猫吗?谁的东西谁管啊,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比一般的世俗标准,更加世俗的,大概就只有好朋友之间的标准了。
自打於星夜回来,瑞德在徐嘉仪的嘴里,就又火速降级成了“小警察”,连带他的猫,也顺理成章地只能分到一句谁的东西就让谁自己管。
倒是叫於星夜想起,上一次听她满不在乎地说起“小警察”,好像还是在撺掇自己不要怂A上去。
黑色的车钥匙被酒红皮质包裹,吊挂在指尖来回晃悠,左摇右摆地。
没把人晃晕,眼中反倒清明乍现。
不像冻僵了的人逐渐回温,慢慢悠悠地。
倒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很突然地。
“走吧,我先回趟家。拿样东西,再过去看看。”
.
瑞德撂下电话就出了门。
老管家跟在后头问用不用备车。
上一秒还行色匆匆的瑞德,忽然就停在了走廊里。
伯特家的新式平层隔断少,午后的夏日骄阳大大方方地舒展铺落。
开阔通透的走廊地砖,映出拖长了的浮光掠影。
回过头来,神色容与,张口无言。
竟像是在求助。
老管家一愣,收住话头,默默转去叫人。
从车库里挑了一辆适合长途的,交代了司机,好好把人送到,还补充了一句要尽快。
说是说尽快,然而瑞德赶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察尔森也一脸为难:
“人是来过了,但已经走了一两个钟头了吧,还说......”
“还说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瑞德瞳孔一缩,一时竟扭不开眼神去瞧察尔森摊开的掌心。
“不是,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人小姑娘来了,也不说签个字或者问问情况什么的,来倒是来得快,看一眼就走了,就留下这个让我拿给你。”
他默默听着,眼中浮出闷青黛色,锈死的瞳孔生涩扭转,撇过去看一眼。
是他那辆切诺基的钥匙。
那时刚出了被停职的事,瑞德察觉到是汉斯的动作,去湾区之前,留了自己的车给於星夜。
说他那时是轻敌了也好,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罢。
当时走得匆忙,瑞德留给於星夜的照顾也着实不顶事。
现在大约是她自己的车已经修好了,能开了。
又或者是干脆买了新的。
总归是用不上他的了。
瑞德垂下眼皮,只觉得嗓子眼好像被什么堵住,接不上话,连口落寞的气都叹不出来。
索性闭上了嘴。
察尔森也有些莫名,不再多话,给瑞德确认了发动机盖的状况。
从活检结果来看肿瘤是良性,但不排除有持续增长,压迫神经,进而影响肢体正常功能的可能性。
因此,在排除麻醉风险的情况下,察尔森还是建议手术切除。
察尔森给的建议其实是相对主观的。
正常情况下,医生只会列举出手术或者不手术分别的风险和可能的结果,最终还是由家属,也就是主人,自行做出最终决定。
但瑞德在听的时候,也没给出什么明确的反应。
只在最后,问了他一句:
“怎么排除?”
察尔森一愣:“什么?”
瑞德抬起头来,满眼戚戚。
那样子,像个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却犯倔不肯求原谅的小孩。
梗着脖子昂着头,其实已经没了主意,只剩下毫无根据的执拗。
又或许,也不是不肯认错,只是,已经找不到该向谁低头了。
眼底沉沉,他仍拗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