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差·揽月明(16)
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手忙脚乱用别针把领口别起来。
又过去一会儿,卧室从里面传出敲门声,郁温忍下尴尬,出声:“嗯?”
步西岸打开门,“累了就先睡。”
这酒店虽然是套房,但卧室只有一间,郁温想也没想就说:“我睡沙发吧。”
“你睡卧室。”步西岸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拿了睡衣就进了卫生间。
郁温站在原地几秒,还是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关上,卫生间的门打开,步西岸看一眼卧室方向,几秒后才再次回到卫生间。
洗手时他瞥见底下柜子没关紧,本想直接踹一下,忽然想起他离开时柜子是关紧的,他一顿,缓缓弯腰,打开柜子,愣了愣。
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也……
好吧。
也挺奇怪的。
步西岸猜到郁温可能是怕尴尬才挂在这里,但是放在这里第二天估计味道不太好闻,只犹豫一秒,步西岸抬手拿了出来。
他重新放在水池,打算再洗一遍,然后趁郁温睡觉挂到客厅,再在她明早醒之前放回柜子。
这样至少不会有柜子的味道。
可当他刚把手放进水里,指尖触及到柔软布料时,他忽然就不动了。
水池里是冷水,并没有什么热气升起,步西岸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几秒后,眼前视线渐渐模糊,他咬着牙关,眼圈通红。
好久,眼睫轻动,眼泪掉在水面上。
作者有话说:
66个,买通大家哄一下步总,别让他哭了。
第八章
郁温没睡着,纵使一晚上没闲着,疲倦又心累,可躺床上一瞬却毫无困意。
床上的四件套看上去都是新换的,蓬松又干燥,有很重的“新”的味道,这些味道很难让人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情,只会让人反复回忆今晚的一切。
接吻。
拥抱。
牵手。
郁温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了。
脑子开始昏沉,郁温想这房间大概还是有点步西岸的味道,比如枕头,比如她身上的睡衣,又或者是晚上的那些行为让她身体里沾染了步西岸的味道,气味融进唾液,又蔓延至血液,身体被安全感包裹,她渐渐沉睡。
然而在她沉睡之际,房门打开了。
开得很轻。
来人的脚步声也很轻。
郁温觉得自己清醒地听到了,却又不够清醒,她没睁开眼,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间听到来人走到了她床前,他似乎蹲下了身,在看她。
看了很久,很久。
如果这种行为放在别人身上,郁温大概只会想到“窥视”,可这是步西岸,即使她在梦中,她也清醒地知道,这是思念。
是思念吧。
步西岸,你有想我吗?
你,很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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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传出震动步西岸才起身,蹲得时间太久,血液不循环,有点麻,他踉跄了一下才站起身往外走。
门关上才接电话,电话刚接通对方就迫不及待说:“基本都在这了,大使馆领事馆都动身了,宋卡那边也接到消息了,一切……就看杨奇那边能不能撑得住了。”
步西岸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一眼几乎能俯瞰大半个曼城,这个一千多平方的城市承载了整个暹罗国一大半的经济,纵使夜里,它也繁华得像一座天使之城。
可这天使之城下面,究竟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又有多少人,被扒皮削骨,折磨得面目全非。
步西岸沉默片刻,说句:“知道了。”
对方被他这不明不白的态度弄懵了,急切喊出:“步总,你必须赶紧回国。”
步西岸还是说了句:“知道了。”
半夜不知道几点,步西岸听到卧室有动静,他忙不迭起身,因为在沙发上睡的,起身时没注意,巨响一声,左脚踝重重磕在了茶几上,步西岸感觉一下子就疼麻了,但他没顾得上检查,大步往卧室方向走,先敲了两声门,没听到回应才自行开门。
床上郁温还在睡,就是睡得不太/安稳,枕头不知何时被她抱在了怀里,月光淡淡洒下,照得她面孔素白,她拧着眉,一手攥着枕头,一手攥着被子,很不好受的样子。
也是因为睡姿如此挣扎,步西岸才得以看见她左肩肩头下一寸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步西岸已经很多年没处理过伤口了,那年郁温走后,步澜庭一家也似乎跟着在他生活里消失了,那些奄奄一息的猫猫狗狗他也再没见过,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和谋生,然后顺利考进大学。
有时候仔细想想,伤口和坎坷就像上辈子的事情。
可连他都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却出现了郁温身上。
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背上那么狰狞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