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囍+番外(220)

作者:AyeAyeCaptain

等到乌毕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宿醉折腾的他头昏脑涨,好半天才察觉自己躺在地毯上,旁边是枕着书包睡着的安平,柴宴宴睡在沙发上。

他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是木葛生的外套。

几个老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乌毕有想要喝水,刚站起身,外衣下掉出几张纸。

他弯腰捡了起来,好半天才看清上面的文字,接着瞬间酒醒。

上面是邺水朱华的产权转让书,朱饮宵已经签了字,还印着他的指纹。

以及另一张手写的纸,字迹明显不是木葛生的,锋芒内敛,力透纸背。

那是一品锅的秘方。

第80章

时间回到前一夜凌晨。

木葛生一行离开邺水朱华,朱饮宵现出原形,带着两人飞上了天。

他们的目的地是蓬莱。

朱雀日行万里,虽然蓬莱远在海域,但也不过瞬息之遥。

不多时,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起来,夜色不再是暗沉一片,星光从层云中浮现,下方传来拍岸的潮声。

“老五,把我们放到渡口就行。”木葛生道:“你这真身目标太大,我们这次是去搞事,不是做客,偷偷的进村,现眼的不要。”

“都什么时候了。”朱饮宵无奈,“老四你就知道埋汰人。”

蓬莱是海上仙山,常人不可至,但离山不远处有一滩礁石,是一处渡口,系着一艘无底船,方便外客出入。

这天晚上是满月,海面上倒映着一轮巨大的月影,礁石滩就在月影正中,乳白色的光晕里有一艘小舟。

朱饮宵落在礁石上,两人从半空跳下,柴束薪弯腰解开缆绳,木葛生拍了拍朱雀的羽毛,道:“老五,送到这里就行了。”

朱饮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遇到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他是银杏书斋中最小的学生,是被众人保护的那个,也往往是最后被留下的人。

每一次,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次他送别的对象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形影相伴。

最后朱红大鸟低下头,蹭了蹭木葛生的脖颈。

“老四,哥。”

“此去平安。”

柴束薪撑着船桨,涛声漫漫,礁石滩慢慢地远了,朱雀还站在那里,变成一团小小的红色。

“老五再这么站下去,就成新一代望夫石了。”木葛生道,“海上风大,他那一身鸟毛,非得被吹秃不可。”

他抽出从乌毕有那顺来的姑妄烟杆,叼在嘴里,伸手从柴束薪兜里摸出一盒火柴。

柴束薪平时是不赞成他抽烟的,但这次他只是顿了顿,未发一言。

木葛生吐出一口烟,青雾缭绕。他很久没有碰过姑妄烟杆了,乌木上嵌着金色的烟嘴,在夜幕中泛着暗沉沉的光泽。

他想了想,像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当年在银杏书斋,老三其实一直不擅长抽烟。”

柴束薪:“我知道。”

“他的嗓子是天生的好,抽烟可惜了。”木葛生叼着烟杆,声音在海风里有些含糊不清,“那时反倒是我和老二常常拿了姑妄烟杆去胡闹……动不动就召来一妖半鬼,帮着洗碗做饭。”

说着他笑了笑,“那时老三就像个名副其实的账房管家,连烟杆里都带着一个随叫随到的家政班子。”

“当年我去留学的时候,写信最多其实不是你,也不是老二,而是老三。”木葛生道:“那时邮费贵的很,要省着花,我盘算来盘算去,觉得老三像是我们之中最不会出门的人。老二就不说了,一把刀他就能上天入地,你那时虽然药家事务缠身,信里却也仿佛有出国学医的意思。唯独老三,阴阳家的本事出了国就不中用了,天时地脉不同,再加上他那个操心命,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出去。”

“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既然出去了,便在信里多写一些见闻。”木葛生敲了敲烟杆,随口道:“有段时间我在法国,特别喜欢在塞纳河左岸的一个小咖啡馆里给他写东西,那时我有个同学想要学中文,我就拿老三的信教她认汉字。可惜这家伙不解风情,每次信上写的都是啰里吧嗦,什么多吃饭多喝水别乱搞男女关系,我同学还以为他是我妈。”

“我随便写写,他随便听听,好像这样他就跟我一起,天涯海角地满世界乱转。”木葛生说着笑笑。

一个姑妄言之,一个姑妄听之,到头来满纸子虚乌有,许多年却也这样过去了。

每一代无常子都只装一次烟,直到无常子命绝,烟斗中的烟丝都不会烧完。姑妄烟的味道很奇异,像是古老水烟里混着陈旧的暗香,木葛生不知道这种烟的配方,但他知道其中一味香气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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