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良夜+番外(10)
孔峙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跟她说通,不自觉地加重语气,生冷地说:“不管你信不信,学校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是官方调查结果。”
颜乔不假思索地问:“官方给出的结果就一定是真相吗?”
孔峙面色一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颜乔之前的臣服顺从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她终于领悟了。
原来她不是无欲无求的。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前路顺遂,但她爱惜自己的名节,不然落魄至此,她早就卖身还债了。
如今他们非但不愿把对她最重要的东西还给她,还将她当傻子一样欺辱摆布,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本以为孔峙是去为她讨公道的,可他竟然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颜乔伤心欲绝,眼中噙泪,被他一凶,更忍不住想哭的冲动了,颓丧而失望地说:“对不起,先生,是我高看自己了,我不配在这里顶撞您,也不配得到您的信任。这么多天,您从未把我当做自己人。您试探我,掌控我,甚至把我像宠物一样逗弄,对我是好是坏全凭您的心情,却没有在他人面前维护过我。您不配得到我心甘情愿的尊敬。”
孔峙渐渐将仰靠的姿势变为前倾,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说了半天,你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颜乔挺直盈盈一握的腰杆,梗着纤长白皙的脖颈说:“我错就错在不该指望您这样的资本家和我这样的平民百姓共情。”
阴暗就阴暗,浅薄就浅薄,她就是要这么想,就算读过那么多书也要这么想。
她就是悲观厌世!她就是想不开!
孔峙气得不轻,手背上乌青的筋络一根根隆起,他扶额闭目,再睁眼时哂笑一声:“一直觉得你胆小脆弱,轻轻一捏就没了,没想到竟然有两副面孔?胆子大起来,当真是无法无天。”
说到这里,他陡然敛了笑,面色不虞,“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后勤呆着。”
翻译过来就是:别让我看见你。
换作激进一点的女孩子,可能转身就走了,或者破口大骂,但是颜乔没有。
她知道自己在孔峙那里已经成了狼心狗肺的人,但她不能不对他感恩戴德,毕竟他为她的事出过力,还在这耐心听她说了半天理。
要知道,没有他,她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无助。
颜乔默默出去拿了个笔记本,又默默回来,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孔峙面沉如水地揉着鼻梁上端的眉骨。
孔峙听见动静,抬眼看到她,拧起浓黑的眉毛,板着脸说:“现在进来连门都不敲了?出去。”
颜乔执意走到他跟前,毕恭毕敬地呈给他:“这个给您,请您帮我转交给下一任。”
孔峙将眉蹙得更紧:“这是什么?”
颜乔迟疑了两秒,怯生生地说:“我记录的您的习惯和喜好,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场。”
孔峙接过笔记本,就在颜乔觉得他要打开翻开的时候,他转而用笔记本的本面拍拍她的胸脯,疾言厉色地下了逐客令:“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再自作聪明,就给我离开德世。”
可是……颜乔的视线追随着孔峙修长骨感的手,以及他手上的笔记本,没看出一点把笔记还给她的意思。
也对,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记录他私人习惯的资料流出?
颜乔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出了他的办公室,顺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一口气说了一个礼拜都不会说这么多的话,颜乔后知后觉地感到口干舌燥,出了门便去茶水间补充水分。
总裁办的同事陈茵见她不是来给孔峙泡咖啡的,又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顿时笑着说:“哎哟,失宠了。”
这一声不是奚落,不是嘲讽,不是幸灾乐祸,没有掺杂丝毫恶意,纯粹是调侃。
颜乔看向她,不说话。
陈茵拍拍她的肩,云淡风轻地安慰:“没事,在孔总身边呆不住很正常,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前台都快成安置处了,全是他打发过去的。说白了,名片和履历上光是有德世这么光鲜的两个字就够体面了,没被辞退就是赚到。”
颜乔记性好,疑惑地问:“前台不是被孔总赶走,然后被董事长收留的?”
“谁跟你说的?”
“覃监事……”
陈茵翻了个白眼:“你信她还不如信鬼,她和董事长都不是什么好鸟。”
颜乔没想问,架不住陈茵想说。
“我在德世呆了八年,没人比我更清楚德世的水有多深。想当年那老东西坏事做绝,遭了报应,老婆跟宋家那位大人物跑了。他不但没弃恶从善,反而记恨起了宋家,至今都没放弃祸害人家的儿子,还觉得自己老婆背叛了自己,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给好脸色。你别看孔总成天呼风唤雨,难处多着呢,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