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光。

张皇后又换了一副感慨时光飞逝的表情，叹了口气：“年轻真好。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就能找到那项能让自己真心热爱、全情投入的事业该多好。年纪大了，又有了家庭的牵绊，现在纵使再喜欢写程序，也只能随便编些小程序。再想要依靠这点能力找份工作，做些规模更大的项目，也根本没人要我这种大龄程序员了。”

桑慧婷唏嘘：“唉，我也二十七了，不年轻了……”

张皇后温柔一笑：“你比我小了八年呢。二十七，多美好的年纪，又不似刚从学堂里出来的孩子一样稚嫩，又依然有活力和拼劲。若是让我二十七岁就发现写代码的快乐，我做梦都得笑醒！桑姑娘，真羡慕你！”

桑慧婷若有所悟。面前的中年女性不止一次表达出她对自己的羡慕，而此时的自己出于事业发展黄金期，若是放弃了，等到自己来到她的年龄时，是否也会像她一样，对着年轻十岁的女孩子欣羡不已，甚至有些后悔？

自己对于婚姻的向往，真的能够超越对于事业的喜爱吗？

桑慧婷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在亲眼看到张皇后眼里的艳羡之前，她对这个选择两端的结果并没有直观的认知。

而此刻，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三人又围绕着计算机的话题聊了一阵。

正准备去四楼找朱由校微调一下他给自己打造的《中战师》游戏人物模型，朱厚照从走廊经过，发现谭楚楚、张皇后和一位陌生女性在聊天，便自在地打了一声招呼，还闲扯了一句淡：“妈，又在和哪个漂亮小姐姐聊天呢？你们听说了没，未成年人玩游戏时间要被限制了，幸好我已经成年了……”

听见这话，谭楚楚内心一个捂脸表情包：照照啊，你就没有哪天可以不给我挖坑么？

果然，桑慧婷惊异地问道：“张姐，那个年轻人是……你儿子？”

桑慧婷记得，张姐说自己比她小八岁，也就是说张姐今年三十五岁。喊张姐“妈”的男子说自己已经成年了，就按他刚满十八来算，不就是说，张姐至多十七岁就生了孩子？

不知道这座公寓楼蹊跷的人，自然也不清楚楼里租客的年龄的规律，比如在现代世界中李治和李隆基年龄相差无几，可后者还是得乖乖喊爷爷。

张皇后也有些焦急，给了儿子一个大白眼，可惜朱厚照已经转过身朝楼梯走去了。这臭小子，看到有外人进公寓了，还上赶着跑来说话，是怕穿帮的机会太少吗？

好在谭楚楚急中生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编乱造：“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刚才过去的弟弟和张姐的丈夫打了个赌，结果输了。偏生他们打赌约定的是‘父子局’，输了赌约的一方要管赢家叫爸爸。那弟弟是个性格有趣的家伙，乖乖认了输，不光管张姐丈夫叫爸爸，连见到张姐都叫起了妈妈！”

还真又给她糊弄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桑慧婷今晚会去谭楚楚办公室后面的房间和谭楚楚一起睡。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桑慧婷脸上却陡然闪现出痛苦不已的表情，随即撑着腰部，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墙边，倚在了墙上。

“怎么了？”谭楚楚和张皇后异口同声。

桑慧婷慢慢吸了一口凉气，又缓缓叹出来：“小时候在家里干重活，腰部受了伤。上大学时有一次体育课也这么疼，去医院看了看，说是腰间盘膨出，如果不注意，很可能继续发展成腰间盘突出。这两天搬家，搬重物时也没怎么注意护腰，似乎老毛病复发了……哎哟……”

桑慧婷前倾着身体，勉强在墙壁的支撑下抬起头，她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

看见桑慧婷的惨状，谭楚楚想起原先在青虫贸易公司的一个同事，曾经因为腰间盘突出在家里躺了半个月才休养好，自此她坚决护腰，争取不要步这位同事的后尘。

“糟了，之前倒是买过布洛芬，我前几天来例假难受，刚好用完了。”谭楚楚刚想奔去办公室给桑慧婷拿药物，想起了这个关节，“唉，要不你还是先在沙发椅上躺着吧。我知道楼里有租客常备阿司匹林，能止偏头痛，不知对腰痛有没有缓解作用？”

说起常备药物的李治，张皇后倒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四前些日子也是腰不舒服，老李给他做了套推拿按摩，还教了他一套健身操。你看老四，上周踢球的时候生龙活虎的，比以往还灵活了不少呢！”

胤禛之前的确跟谭楚楚抱怨过一下雨就腰疼，谭楚楚还给过他一片止痛药，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直到他某天吃饭时随口和李治讲述了自己的症状，李治便叫胤禛去自己房里诊治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