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教授刚见到杨玉环，便觉得这个没有接受过现代舞蹈教育的年轻女孩，无论是容貌还是仪态，都超过了她见过的绝大多数女舞者。

李教授果然对杨玉环的过往经历感兴趣，但按照见面之前的演练，杨玉环成功地给李教授留下了一个印象：这女孩挺羞涩的，心思单纯，没见过太多世面。尤其是对自己来到东川市投奔表姐之前的经历讳莫如深，不愿多言。

看来，就像旁边坐的这位表姐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梦想不被重视甚至不被尊重，对这个女孩造成了无可弥补的心灵伤害。

由于谭楚楚早帮杨玉环把李教授可能提问的问题都演练了好几遍，杨玉环虽说不上对答如流，可鉴于她的羞涩给李教授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使有些问题她因不知怎么回答而沉默，李教授也会在心里自己帮她圆过去。

“你的天赋和身体条件实在太好了，哪怕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比许多没有天赋的舞者强。”又聊了一会儿，李教授不吝惜对杨玉环的赞美，诚恳地邀请她，“但是你现在所缺乏的，就是一个让更多人认识你的机会。我很幸运，从你表姐朋友的网店宣传视频里发现了你，可绝大多数的观众欣赏舞蹈，还是从各大晚会之中。这些晚会只会从专业舞团里选择演员，而舞团只会从专业舞蹈学校选人，民间的舞者很难入他们法眼。”

欲扬先抑，李婉教授话锋一转：“但是我不一样，我的同事们都说我是首都艺术学院舞蹈专业最离经叛道的教授了。我喜欢看业余舞蹈爱好者的表演，这些年也挑了几个好苗子继续培养。我愿意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甚至不需要再去舞蹈学院学习什么，因为你的天赋太高了，哪怕只在幼年学过舞蹈，童子功也保持到了现在。我可以直接推荐你去和我时常有合作的洛安歌舞团，他们常驻首都，会挑选演员在全国各地参加表演……”

杨玉环听着，既憧憬又担忧。虽然被教授推荐去舞团是个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好机会，可这也意味着，来到现代世界不过数月的她，就要去首都独立生活了。虽然每天都通过新闻用心学习着现代世界的种种规矩，也学着使用五花八门的电子产品，可是独立生活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会不会被人当做没见识的村姑，在舞团里受到排挤、欺侮、霸凌？李教授再怎么照顾她，平时也有正经工作，不可能天天在歌舞团关心她的心理状况；去了首都，谭楚楚也不可能在身边随时指导。

还有，会不会不慎对人透露仙宫、公寓楼、前世的秘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杨玉环踌躇着，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都没注意到。

谭楚楚见她尴尬，连忙帮杨玉环找借口：“教授，是这样的。她从家乡偷跑出来投奔我的时候，因为社会经验不足，被人骗过积蓄，还差点被人拐去闭塞的大山里。她来了我这儿就一直和我住一起，没有太多独立生活的经验。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让她再准备一段时间，我努力锻炼她独立生活的能力，然后再让她去首都。”

李教授见杨玉环并不自在，“表姐”又这么说了，反倒宽慰起杨玉环：“我当然不指望你说走就走。这样，春节之后，我要来东川市一趟，你那时候要是准备好了，就趁我回程的时候一起去首都吧，我会把你的食宿都安排好的。”

春节距现在还有两个月左右，潜台词就是李教授可以再等两个月。若是两个月之后杨玉环还是没下定决心，李教授也不可能继续软磨硬泡，搞得像自己在求杨玉环似的。

两个月，继续恶补现代世界的为人处世规则，应该也够了。

杨玉环怯生生地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声“哦”。见场面有些尴尬，谭楚楚主动出来化解：“对了，李教授，给您看过我妹跳舞的视频片段。您上次和我打电话，说她的《小渔女》在氛围营造上略有欠缺，我是个舞蹈盲，您说了我也不懂，传达给她的时候也不甚明晰。不知您是否方便当着我妹的面指教一二？”

第60章 、双喜临门

谭楚楚为了打破尴尬气氛而强行扯出来的话题, 意外对了李教授的胃口：“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正想和小杨一起探讨一下呢。”

杨玉环受宠若惊：“我……我哪有资格和李老师探讨，还是请您指教。”

“还真得我们一起探讨。《小渔女》这支舞蹈, 我反反复复观看了很多遍, 可一直觉得缺了什么——跳这支舞时, 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比给网店宣传的那两支舞更加生动，但我真的说不出, 为什么那两支舞给我一种完美之感, 而《小渔女》并没有。但直觉告诉我，这支舞缺少的是一种氛围。小杨, 你自己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