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归+番外(68)
少女的神色决绝,青年与她对视片刻,终是不敌那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害怕,上头的一腔热血逐渐冷却下来,他耷拉着脑袋,拉了少女的手徒劳叹气。
钱家的告示?
折礼有几分好奇。他原本是盘算着今日循着自己预估中沧湖的方向去碰碰运气,可眼下瞧见钱家人的窘境,多少动了些恻隐之心。
只不过他身上也不过三五两银子,还是下山时望江说以备不时之需给的。
折礼正思忖,肖母已经擦干了泪,扶着桌椅起来:“石勉,进来坐吧,吃过早饭了吗?我去做点吃的。喜儿杏儿,也都别哭了,收拾收拾,楼上还住着客人呐。”
折礼方知那两姊妹唤喜儿杏儿,那青年名石勉,大抵与那黄衣姑娘互相爱慕。
“姐,”红衣姑娘也从门后出来,吸着鼻子说道,“我去帮娘。”黄衣姑娘点头,她便转身进了后堂。
黄衣姑娘同那石勉便帮着肖老伯收拾起来。
过了片刻,折礼从楼上下去,楼下已经收拾得井井有条。
自后厨飘来温热的清淡香气,混着新鲜的小麦和豆香味儿,闻起来像是蒸馒头和豆浆。
“苏公子。”肖父沧桑的面容上还是带着一抹慈祥的微笑,招呼他坐,“起啦?早饭一会就好。”
折礼回了个微笑,他又向折礼介绍石勉,二人落座。
喜儿和杏儿从后厨端了早饭过来,肖父介绍之后,折礼方知那黄衣的是姐姐杏儿,生的端庄,性情也温和;红衣的是妹妹喜儿,与折礼年纪相仿,一双杏眼溜溜地看着他,有几分迷茫和怕生。
很快桌上便摆满了热腾腾的早饭,因着早上的事,众人都有些沉默。
吃过早饭,石勉回了家,肖母带着两个女儿收拾碗筷,肖父拉着折礼,十分抱歉地告诉他明日客栈便要歇业,麻烦折礼另寻住处。
“肖伯,你们为何会欠债呢?”折礼问道。
老伯怔了怔,当下也明白过来:“早上是不是吵醒公子了……”
折礼面带歉意:“肖伯,我无意偷听……”
“公子多虑了。”老伯叹了口气,“两年前我被人蒙骗,盘下了这个客栈,借了些银两,原本不多,哪知两年过去,竟翻了几番……”
“原来如此。”折礼点头,“对了肖伯,从镇子往东北的那条大道是通往何处啊?”
肖伯蹙眉思索:“我们这镇子就一条大道,东北过去便是鹿沼镇,属凤霞地界了,因此许多两地商贩在这条道上往来。”
折礼点头:“肖家湾如此繁盛,可有大的商队?”
肖伯有些疑惑折礼的询问,却也没有避讳:“镇上最大的商户便是钱府,靠着走商发家,这几十年去往凤霞的商队,基本都是钱家的。”
折礼心里有了底:“肖伯,房我先暂且留下,下午再退。”
折礼出门之后,喜儿自后堂出来,目送他离去,随口向父亲问道:“爹,这苏公子什么来历啊?看着可不像一般人家。”
肖伯摸着胡须:“说是与朋友走散了,无意中到了咱们这。看这相貌、衣着,便不是寻常人。不过这条道上,什么人没有呢?”
喜儿转念一想,那倒也是,仙门子弟、妖魔鬼怪在这边界地方都不罕见,重要的是不会扰乱他们的生活。
肖家湾说大不大,折礼很快便寻到了钱府门外。
朱门紧锁,高墙之外,威武的大石狮子立于两侧,大理石铺就的台阶光滑整洁,牌匾上的“钱府”以黄金筑成,尽显富贵。
距离台阶三米处的墙上,确实贴着一张告示。那告示已有些泛黄,似乎是被风吹日晒了许久,纸页有些斑驳,字迹虽然模糊,也还大约看得清内容。
纸上写着:
“家父年迈,常思极宗祠故里,现寻能人异士,护送家父往七潭村祭祖。酬金百两。”
告示重金求人,却无人敢揭,实在奇怪。
折礼思忖片刻,便要伸手去揭那张纸。
“苏公子!”身后出来急匆匆的喝止声,脆生生的,带了几万分的急迫。
折礼转身,喜儿冲将上来,将他牢牢拽住,目光自那告示移到折礼脸上:“公子要接这告示?”
折礼点头,看向那告示:“或许能试试。”
喜儿忧虑地瞧着他:“我知晓公子不是普通人,可这七潭村实在诡异,没有人能活着回来……”她垂首,“公子三思。”
折礼笑了笑:“我知晓了。”他又看向那告示,“没关系,待我先揭下,支出银子保住你们的客栈,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喜儿有些怔愣:“公子揭这告示是为了……?”她话说一半,目光诧异地落在了折礼身后。
折礼回首,却见纸的另一角多了纤纤十指,如白玉雕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