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他不想考科举(193)
蒙澈笑了笑:“父亲猜对了,是‘风泉满清听’,得‘清’字。不过另一句‘松月生夜凉’夫子也要求我们赋诗一首,得‘凉’字,明天就要交上去,而我还没有做出来。”
“那你现在试着做一首。”蒙真又说。
蒙澈忙摇头:“现在脑子被泥糊住了,不太清醒,只想睡觉,要不爹替我赋一首吧。”
蒙真拒绝:“文章岂有假人之手,既是现在做不出来,明天做也是一样的。”
五言六韵试帖诗与八股文一样,是童生试必考题。蒙澈入了新的书院,且开始接触科考试题,意味着即将步入科场。
蒙真曾听蒙澈说过,他们现在的夫子姓林,并非教过他的郑夫子。
郑夫子带的是年龄稍长一些的学生,像许嘉兴他们那样的。
邓博文今日大婚,郑夫子也有来,与青山书院的那几个学生坐在一处。宴席开始前,蒙真过去与人打了声招呼,宴席到一半时,郑夫子以家中有事为由先走了,蒙真也就没能再与其说上话。
而青山书院的另外一个林夫子,是去年时候来的,今年入青山书院的新生有二十来个,年龄与蒙澈相仿,多是些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林夫子三十岁出头,年轻体健,这群学生便由他带着。
这些都是蒙真找蒙澈聊新学校的情况时,蒙澈说与他的。
蒙真当时就想,蒙澈既然选了科举这条路,现在还年小,往后有的是熬。
今日带着人出来一整天,想必这会儿人已困乏。蒙真睁开眼,偏头一看,蒙澈靠在他身上竟然睡着了。
蒙家离邓家不远,马车慢行的话不到两刻钟便到了。
蒙真在蒙澈身上拍了拍:“澈儿,醒醒,到家了,回屋睡去。”
蒙澈迷迷糊糊睁开眼,由他爹带着从马车上下来,脚挨着地面的一刹那,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今年何年的混沌感。
夜风徐徐,吹面不寒。往家里走的路上,蒙澈彻底清醒过来,因想着那首赋得诗,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他拿凉水洗了把脸,而后坐在灯下苦思冥想,直到那首诗写完写满意了,他才上床睡觉。
而蒙真这边还在熬夜奋战,再过一个月又要岁考了,因为今年开了乡会恩科,这次岁考与以往岁考不大一样。
以往岁考是考查学生的学业能力,考试成绩分为六等,成绩优异者会受到学政的奖赏,成绩差者会受到处罚。
这次岁考除了会按考试成绩给学生排名次,还关乎学生能否参加接下来八月份的乡试,成绩特别差者不允参加今年的恩科乡试,是以蒙真对这次考试很是重视,常常看书至深夜。
时间如木林穿风,一个月倏忽而过,很快就到了五月十六日,生员岁考之日。
这一日不只县学的生员,那些没在县学读书的秀才也得要来参加岁考。
岁考由学政主持,每三年一次,学政上任的第一年考。
五月十六这日,明伦堂坐满了前来参加岁考的考生,考试内容为四书五经文,试帖诗,以及时务策等。
岁试考两天,第一天试一道四书文,一首五言八韵试帖诗。第二天试一道五经文,一道时务策。
考试完毕,试卷由学政和教官共同批阅,考试成绩和名次届时会在县学明伦堂前的一块墙壁上张贴出来。
蒙真在这次岁考中成绩得了二等,有幸参加接下来八月份的乡试。
岁试过后,天气一日日炎热起来,六月天气晴雨交替,往往白日里艳阳高照,晚上突然雷电交加,下起瓢泼大雨来。
有一次蒙真夜里睡的好好的,突然疾风骤雨,雨点子跟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阵,屋里窗户没关,泼了一屋子水。
蒙真被凉风冷雨激醒,赶紧起来将窗子关严实,不由想起前年那场连续五天的特大暴雨,生怕今晚这雨一个刹不住,跟那次一样下出灾害来。
然而事实表明他这份担忧完全多余,尚未等到天明雨就停了。太阳一出,不消片刻,地面上一汪汪水很快就蒸发殆尽。
因着天气炎热,县里各个学校陆续放了溽暑假,蒙真所在的县学也不例外。
假期里,蒙真依旧像从前那样,将蒙澈叫到跟前来陪着他读书。
蒙澈这回倒是乖巧,被他爹拘着读书也无怨言,反正天气热,哪里也去不了,还不如陪着他爹一块儿读书。
他爹言少,除过指导他功课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写文章。
“爹,假如您这次乡试会试考中了,将来入了仕途,您是要外任还是在本地为官。若是外任的话,我们也要跟着出去吗?”有时候实在是无聊了,蒙澈也会向蒙真随意问上两句。
夫子曾跟他们说,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做官,而像他爹这样的,蒙澈心想,他爹年已过半百,还这么拼命考取功名,肯定是想要做个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