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他不想考科举(156)
就这样他们在蒙家住了下来。下午时候蒙家给请了个大夫来,大夫看了他娘的病情之后直摇头,意思是不行了,要他们心里有所准备,病人大概就这两天。
然而还没等到两天,当天夜里他娘便过世了。
此刻的蒙真刚刚睡下,突然隔壁屋里传来恸哭声,他便知陈秋石的娘没了。
蒙真穿好衣服,借着月色来到隔壁屋,见陈秋石跪在他娘遗身前哭的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陈老爹坐在旁边,同样呜咽不止。
蒙真忙派人叫蒙清过来,蒙清却暗暗叫苦,这下午才带了人来,晚上就死他们家了,实在是不吉利。
可是这又能怪谁,人是他带回来的,既已身死,得赶紧埋了才是,大热天的可不能停尸在他们家。
蒙清忙叫人去买身寿衣来,之后交给陈秋石,要其给他母亲穿上。现下官府查的严,谁家遇个白事一切只能从简操办,像陈家这样的,身无分文,不可能买副棺材吹吹打打,一张草席裹着埋了就是了。
陈秋石理解蒙清话的意思,对此并无反对,草席裹了总比火烧了强。
给他娘穿好寿衣之后,陈秋石跪在人床边磕了好几个头,边磕边哭,等哭的差不多了,才挪膝向蒙清,磕头郑重道:“接济之恩,没齿难忘,来日必定重重报答。”
蒙清忙说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说起来这小子还是他爹的小舅子,比他还要大一辈,他哪能受此一拜。
一旁的蒙真却觉得稀奇,这陈秋石性子硬犟,在他面前犟的不行,如今倒给蒙清磕头致谢,着实难得。
翌日一早,蒙清又给找来张草席,陈秋石将他娘的尸身一裹,马车拉到郊外他们陈家的祖坟之地,将他娘草草给埋了。
傍晚时候,夕阳余晖。蒙真院子里,陈老爹靠坐在门墩上,满脸哀痛之色,老伴走了,他这心里不好过,空落落的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突然一个小男孩自他面前跑过,陈老爹眸子骤然一亮,问离他不远处的蒙真说:“这孩子是我女儿生的?”
蒙真此时正与王秀才说着话,闻言四下看了看,说:“是。”
陈老爹便对小男孩招了招手,正在玩耍的蒙渊不明所以,见人手里拿了一颗糖,忙屁颠屁颠跑过来问人要。
陈老爹将孩子抱在怀里,突然就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小孙孙,快给外公好好瞧瞧。”
然蒙渊心里只惦记着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陈老爹便剥了糖纸,将糖塞进蒙渊嘴里,问:“好不好吃?”
蒙渊得了糖,这下乖巧许多,坐在陈老爹膝上,奶声奶气地说:“好吃,还要。”
陈老爹笑了笑,一笑泪水又涌了出来:“好,你叫声外公我听听,我就再给你吃。”
蒙渊便依言叫了声“外公”,陈老爹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可这心里依旧酸楚楚的,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娘便没了,真是叫人心疼又怜爱。
蒙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祖孙俩温馨的一面,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明明陈老爹比他年龄还要小,蒙渊却叫人外公,自己被压了足足一头。
就在这时,陈秋石浑身泥泞回来了。一进门便看见他爹抱着一个小孩说说笑笑,如果他猜的没错,他爹怀里抱着的这孩子应是他姐姐生的。
随而又想起蒙真来,他姐姐的丈夫,小孩的父亲,当初他所憎恶之人。
如今却因了他娘这一命,蒙家收留了他们,让他再怎么都不能恨起来。
陈秋石从门口一步步走过来,经过蒙真时,蒙真突然喊住他:“看你这浑身的泥巴,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陈秋石:“我……”头歪向另一边,一时不知该怎么与蒙真回话,被烈日晒了一天的脸蛋,此刻在夕阳的余光下,显得又黑又红,支吾半天,转身跑掉了。
第63章
自洪水退去之后, 烈日悬挂当空,就跟着了怒似的, 一日比一日毒辣。
原先被洪水淹没的村庄与农田裸·露出来, 房屋和农作物被毁去十有八·九,路上田间尽皆为淤泥所覆盖。
暴雨来之前,正是庄稼人农忙的时候, 家家户户忙着收小麦,有些人家还未来得及收。可不管是收还是没收,洪水经过之后, 悉数被冲毁。
农田里不只有小麦, 还有一些不到收割时节的玉米、谷子、大豆、土豆等农作物。然而洪水过后, 这些农作物无一幸免,全部被淹毁在了农田里。
朝廷体恤民情, 将香河县受灾的庄户人家免除三年赋税,并且家家户户按人头每月发放赈灾粮, 保证每个灾民安全过冬, 直至明年夏粮收割为止。
这一消息传至灾民耳里时,灾民们兴奋不已, 纷纷磕头谢恩,等待朝廷将他们的家园重建之后他们就可以归家,住在新盖的房屋里, 吃着朝廷的赈济粮,总比这么多人挤在收容所里强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