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礼苗从来没见过顾赢这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怨气。

“你要是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要走了，晚上我再联系你。”

鱼礼苗边说边把手机塞进了包里面，掉头走了几步，回头发现顾赢怒气冲冲的走向马路，瞧着那个走路什么都不怕的气势，真让她担心。

“顾赢！”

鱼礼苗追上去，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群老太太得要挡在她前面。

“顾赢，”鱼礼苗嘴上喊着，心里万分着急，她知道顾赢脾气上头上了，就跟挣脱开缰绳的野马似得，毫无理智，这条向东的街道上，本来就窄，路口有多。

“顾赢，你站住！”

顾赢压根没把鱼礼苗的话放在心上，满脑子的怒气已经控制住了他，眼里哪有什么路和人，有的只是火光。

在顾赢前方右侧有一路口，它隐藏得比较深，住在附近的人自然是清楚，但顾赢不知道，仍旧按照自己的脚速不断走，两两边余光可见的东西全都忽视掉。

就在他听到身后鱼礼苗的嘶喊要回头的一瞬间，猛地回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前面正有一辆载入的摩托车开过来，车上男人的脸煞白如纸，而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无不是在警告自己赶快走开。

顾赢腿有些软，软归软，还是凭着本能往后踉跄移动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气还没有喘匀，这时候听到了一叠连声的惨叫。

“哎呀，有人被撞了，快叫救护车啊！”

“快啊。”

顾赢爬起来跑过去，望着躺在地上的鱼礼苗，几乎是跪下去，爬到她手边上，“苗……你……”

鱼礼苗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下意识握紧了顾赢的手，渐渐苍白的唇一张一合：“腿……我的腿。”

顾赢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折起来的右腿，“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苗，你坚持一会儿，我求求你了。”

“……”

“小伙子，你别碰到她腿啦，依我看啊，八成已经被压断了啊。”

“车轱辘就是从她腿上压过去的啊。”

“你们别在哪里瞎说！”

顾赢恨不得把那一张张嘴巴缝起来。

“苗，没事的，你会没事的，”顾赢捏住她的手，大颗的眼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没事的，求求你，别闭上眼睛，苗，求求你了。”

大概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这时候鱼礼苗已经昏迷过去，顾赢钻进救护车内，陪在她身边。

到了医院，顾赢是眼睁睁地看着鱼礼苗被推进了手术室，而他自己两腿登时变得麻木，一团软泥似得，贴在墙上，眼睛平视前方一动不动。怀里是鱼礼苗的包，皮卡丘的提示音也没有把他从恐慌里面拉回来。

又隔了几分钟了，铃声又响了。

顾赢慢了几拍，忙低头拉开了包的拉链，找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李彤，愣了几秒。

“喂？”

李彤趁着学生大课间跑操，突然想跟鱼礼苗打电话，听见是顾赢的声音，本以为他俩儿在一起腻歪，就要说再见挂电话，忽然听到他说鱼礼苗被撞伤了，现在正在手术室里面。

吓得她的手机险些从手掌滑落，再三确认后，忙去请假。

去医院的路上，李彤接到了李宝成的电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叫他现在别着急回家，先去一趟医院再说。

李宝成再问，电话里面只传来了嘟嘟嘟得响声。不管怎么样，听李彤的口气，他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家暂时也不回了，拿上自己的黑包从高铁站出来。

一想到鱼礼苗，李宝成下意识就想到了纪蓝，给他发消息，听纪蓝的语气，果然没猜错，这事他还不知道。

李彤和李宝成几乎是同时赶到医院，找到顾赢时，见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两人对视了几眼，暂时选择什么都不问。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李彤是个没耐心的，看见走过去的护士，拉住她问手术室里面的情况，但护士只是摇头，并没有说什么，紧接着，手术室门一合上，三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等。

这时，纪蓝撇下自己三十五位游客，从故宫赶到医院，将近两个小时，出了一身的汗，体恤衫已经被打湿透了，冲进医院的那一刻，他只是变得更加紧张。

他不知道手术室在哪儿，扫视了一圈，直奔着坐在台后的护士跑去，随后也是一路走一路问，终于看见了手术室。瞧见戴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尽管自己的双腿酸痛不已，还是箭步冲过去，把医生和后来出现的护士都吓到了。

“不好意思，鱼礼苗现在怎么样？”

医生眯了眯眼睛，“请节哀顺变。”看尽了生死，又补充了一句：“送迟了一步，哪怕只是早个十分钟五分钟，兴许还救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