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是故人(165)
卫秋歌心疼地看着地上的椅子说道:“这椅子挺贵的,你踹坏了还得花钱修。”
她终于开口了,却是为了把椅子。
纪修失望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摔门离开,留下了卫秋歌一人在原地。
没一会儿,卫子良的电话打了过来:“秋歌,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在哪儿?”
“哥,我没事。”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给你丢脸了?”卫子良一语中的。
“没有,没有。”卫秋歌否认。
“秋歌,无论怎么样,你不应该自己走。你和纪修是夫妻,是要共患难的,你自己跑了算是什么事?”
卫秋歌自知理亏,答不上来。
“他纪修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农村来的吗?他不是在见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要是介意,那还会有你们俩的今天吗?”
卫子良说的对。
纪修对她好,似乎就是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的。那时候周围的学生在嘲笑着她是外地人,是农村来的,纪修对着人群冷冷地说:“有病。”
被欺负的学生多了,蔡白桦被欺负时,张蔷被嘲笑时,赵蕊被流言嘲讽时,纪修从来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他不是雷锋。他没那么好心。他也不爱管闲事。
可他却屡次帮自己出头。
现在想来,背后的原因每次都是有人嘲笑她是外地人。
她竟然是在自己的婚礼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我介意。”卫秋歌小声回,马上快要哭出来:“我介意。”
两年的时间的不短不长,但是却让人变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她考了本科,升了设计,是纪修朋友眼里正经的嫂子,于是她便慢慢地有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她的幻想里,自己和纪修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
婚礼上的场景,就如同那年在电影院外面看着纪修和赵蕊离开的背影。那是同样的顿悟,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而链接我们的,只有他的执念。
还不是对我的执念,是对他妈妈的执念。
卫子良耐心劝道:“以后咱们不和那帮人来往就是了,纪修家的亲戚朋友可能会说得难听点,但是你又不是为了他们活的,你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干什么?”
这话像是点醒了卫秋歌。
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是当初华笙教给她的。之前的时光多难,被人诋毁,被人嘲笑,被人挤兑,她都是靠着这句话撑过来的。
怎么现在却越活越抽抽了?
到底还是被纪修惯坏了。这点儿委屈就咽不下去了,还不懂事地从自己的婚礼上逃跑,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让纪修丢了面子。
要是换在两年前,她就算是打碎牙往肚子咽,也会强忍着把这仪式过场走完的。
这两年过得太顺遂了,她变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卫秋歌摇了摇头,心中的悔意渐浓,她挂掉了电话出门去寻纪修。
纪修常去的地方不多,卫秋歌去了他公司,去了郑西南开的几家店,最后在17号酒吧内找到了低头灌酒的纪修。
和对面坐着的韦凡。
卫秋歌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劝着自己:本来就是我做错了,去认个错服个软,纪修会原谅的,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
可是她看着韦凡,又想到了在卫生间听来的那段对话。
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卫秋歌定在那里看着这场面迈不动腿。
他究竟因为什么原因爱上自己,真的那么重要吗?自己不是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爱上他吗?日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要自己找不痛快?
卫秋歌在脑子里不停地说服着自己。
但是就是迈不动腿。
韦凡评论着白天的婚礼:“听说圈儿里都炸了锅了,卫秋歌的亲戚可是让人大开眼界。你家那点库存茅台,是不是都让人家喝的喝,搬的搬了?我妈回去叨叨了一路,估计其他那帮人也是一样,你爷爷这面子,这下算是交代了。”
纪修灌了一大口酒。
“不是,我没明白啊,她为什么跑啊?”韦凡不解道:“反正丢人也丢完了,索性敬完酒再走呗,干嘛还丢一半跑一半,她丢了一次,你丢了两回。”
纪修:“不知道。”
“我反正一直不太懂卫秋歌,你要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你。”韦凡诚实说道。
“我知道。”
“那你还叫我来?”韦凡一脸不解。
纪修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话:“我就是受够了她的脾气了,想找个说话痛快点的人说说话。”
韦凡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知道我好了,又不是你当初为爱不顾一切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