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蜜多(51)
山地车没有后座,但好在唐鲤的车子装了火箭筒。
丁灿灿端详了一阵,说:“你的车子被扔在车棚里两个星期了,还挺干净的。”
唐鲤借着俯身开锁的动作掩饰了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丁灿灿当然不会知道,他为着今晚能骑车子带她回家,特意在下午课间操结束的时候来擦拭过了。
“我扶你站上去吧。”唐鲤开好锁,对丁灿灿说。他的语气尽量平缓,心中的起伏恰到好处地被掩盖住。
“好呀,谢谢啦,我平衡性不太好,必须要有人扶我一把才能站到火箭筒上。”丁灿灿一如往昔地语气中带着笑意。
唐鲤伸出手,丁灿灿将手搭在他手上,借力踩上火箭筒。
丁灿灿有些重心不稳,吓得抓紧了唐鲤的手。站稳之后,她说:“搞得像皇太子登基一样。”
唐鲤的心思全被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牵扯过去了。
丁灿灿刚刚捏雪人,现在手很凉。唐鲤的手也热乎不到哪儿去,只是现下抓着她的手,掌心因为紧张而生出一股热意,一冷一热的反差,让他指尖有些僵。
丁灿灿站稳后,手上的力道松了。
唐鲤也适时地放开手,没让她察觉到他心里的澎湃热浪。
“唐鲤,给我看看你的手。”刚刚两人掌心一接触,丁灿灿明显地感觉到唐鲤的手心里有一道不平的凸起。
唐鲤伸过完好无损的左手给她看。
丁灿灿笑着拍了一下他左手掌心说:“右手。”
唐鲤听话地换了一只手。
就着车棚里白炽灯的光,丁灿灿仔细看了看唐鲤右手掌心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了,但能看出当时那一下扎得不轻。
丁灿灿嘀咕道:“今天才发现,你的手很好看,等这层痂掉了肯定要留下一条疤,可惜了。”
唐鲤收回手,跨坐上车子,说:“没事儿。”
丁灿灿张口闭口都是夸奖他的话,好像在她眼里看来他哪里都好。她每天都要找个由头夸他,现在夸奖的话更是随口就来。
连手好看这种事儿都要夸一夸。
这些在他的观念中,或者说在唐沛枫的观念中都是不值一提的,但落在丁灿灿眼里全都是值得夸奖的优点。
她告诉过他,学校和学习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不是只有成绩好才值得夸奖。
“我要骑了,你扶好了。”唐鲤提醒说。
然后他感受到,丁灿灿两只手都扶在了他肩上。
山地车没有后座,所以被带着的人只能站在火箭筒上,这样势必要扶着前面人的肩膀。这种姿势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很多男生都骑着这样的车子带女朋友。
唐鲤的脑袋瓜里又开始想这想那的,车子不知不觉地骑出了校门口。
铲雪车工作了一白天,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到了两侧,堆在护栏和行道树下。树枝上的雪偶尔簌簌地落下一簇来,夜晚的风因化雪的缘故比前几日更冷了。
丁灿灿忽然松开手,张开双臂,追求刺激。
“你小心点儿,别摔下来。”
“没事儿。”
唐鲤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和王登科是一类人。”
“嗯?”丁灿灿依然张着双臂,迎着冷风,风里携卷着积雪和枯草的清冽气息。她好奇地问:“我怎么就和王登科那个二傻子是一类人了?”
“我爸是地理科学学院的老师,我初中的时候最喜欢的科目就是地理,所以习惯性地在心里把周围的朋友和自然类比。感觉别人都跟我一样,有高兴的时候也有不高兴的时候,就像地球有白天,有黑夜,有雨林,也有冰川。但你和王登科比较特殊,你们好像只有高兴的时候,没有不高兴的时候,所以我感觉你俩都是水草茂盛的大草原,被阳光照着,金闪闪的。”
听了唐鲤的解释,丁灿灿似乎有点不开心:“哪有这么比喻人的?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爱上一匹野马,我头顶有呼伦贝尔草原’。草原都是用来暗喻绿帽子的,你竟然用它来形容我和王登科。”
听出丁灿灿语气里的不悦,唐鲤赶紧说:“那我下次换个比喻。”
丁灿灿倒也没真生气,她把手重新扶在唐鲤肩膀上。
“唐鲤,虽然你的伤好了,以后也不用我带了,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上学放学。”
唐鲤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心脏先于他做出反应,在胸腔里欢呼雀跃起来,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现在赵校长把早自习改到七点了,那我明天六点四十在悬旗公馆门口等着你,以后咱们一起骑车子上下学,好不好?”
“好。”唐鲤答应着,只觉得冷风也跟着温柔了几分。
车子经过悬旗公馆门口,唐鲤没停,继续向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