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与野荆棘(83)
“好久不见。”许平忧说。
少年人微微扬眉,也不说她傻气,只是垂首对视,配合一句,“好久不见。”
他眼睛带着很明显的笑意,肆意又畅快。
又是一个夏天。
许平忧唇瓣发干,食指拇指将衣角搓了又搓,皮肤渐渐开始发红,站在太阳下也莫名地觉不出炎热。
等她意识到费行云稍微调整了站位,替她挡掉多余的阳光,才后知后觉地有所反应。
“你……”
她想说“你不热吗”,被身侧的人看穿。
费行云在她这里,读心术的本事只有日益见长的份儿,还如记忆里的一棵树,做的说的全凭心意,细心周到都藏在行动中,言语简短,有心人才能揣摩得到,“站你自己的。”
许平忧:“哦……”
其实,换个地方站才是最佳解法。可是他们竟然就这么站着了,谁也没有继续作声。
安桓和曾佳林到的时候,两个人就这么无话地并肩而立,像是学校里的一处不动的风景,默契又冷清。
曾佳林左看右看,没看到预想之中的久别重逢,毫不遮掩地显出几分失望。等进了食堂,她的注意力也迅速转移,算是吃饭状态最正常的一个。
安桓看见许久未见的好友,人精神了几分钟,又迅速萎靡下去,明摆着被诊断考试折磨得食不下咽,唉声叹气。
费行云一般鲜少对此发言,这会儿久违地四个人齐聚,懒懒散散地点他,“吉利点儿行吗,新鲜出炉的联考第一名在,你也打起精神。”
夏天天气炎热,学业压力又重。
许平忧低头吃饭,一根青菜嚼了半天才得以下咽,听到这话,动作忽然微顿。
……也挺奇怪。她想,这些天来,那么多的人提过联考第一名的事情,唯独费行云提到这事儿的时候,她会莫名其妙地不太自在。好像一条路走了一半,没到最终结果的时候,就叫一些她不想让人知道的先看见了。
至少应该等结果圆满了,完美了,才值得给他看看。
费行云同样没吃多少,其他人将筷子放了,他也跟着起身。
晚自习过后,许平忧在教室里多坐了一会儿。
她跟曾佳林提前打过招呼,今天不用等她,可是没来得及……
楼道的灯很亮。
转角尽头,有人趁着夜色,光明正大地挂上耳机,自由自在。
……可是没来得及跟该说好的人说好。
许平忧抿了抿唇,慢慢走过去,却被对方抢占先机。
费行云望着她,好像意外得很,扬眉:“笑什么,这么高兴?”
许平忧“啊?”了一声,下意识出声:“也没有……”
对方却慢慢悠悠,出一口气,好似真真切切懊悔一般,自然地截断她的话,“失策了,就知道不该说的,免得……”
免得有些人性格内敛,被点出来就要收敛得适度乖巧。
可乖巧又不是他此刻想看的。
费行云语调稍顿,眼睛弯起来,躬身歪头瞧她一眼,又直起身,笑意被灯照得透亮,声音又清晰又亮,磨过人的耳膜,坦荡过分。
“懒得管了,不反驳的话,就当你是因为见了我高兴。”
作者有话说:
应该离下一卷不远了。
第39章
难怪老话常说, 最无惧是少年人。
许平忧没作声。
她身板打得笔直,抓着书包带,发着热的耳根藏在头发下, 和对面的人仰头对视过了,才略略垂首,含糊不清地咳嗽一声。
费行云知道她的性格,也只是微微挑眉,没有继续为难下去。热风过境, 两个人肩并肩朝着校门走, 他就趁着没人说话的空当,大大方方地手心一摊, 自鼻腔“嗯?”了一声,作暗示状。
一轮月亮半挂上公交站台的枝头。
高中生活学业繁忙, 大多数人都是来去匆匆。这个时间点,学生走了一大半,他们俩成了仅有的散步闲人。
许平忧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知道是一回事,如何作答是一回事。她看着他悬空的掌心,犹豫了一下, 才不好意思的开口,“礼物暂时放在老家了……”
当时去封闭集训的时候, 李姿玉不仅全程参与,亲自陪她一起收拾行李, 而且还要路上随行, 她也就没敢将信件和东西带在身上,而且联考过后还要四处奔波忙校考的事, 思来想去, 索性一开始就将东西放在了外婆家里——李姿玉不常回去, 外婆平时一个人单独住,也没有乱翻东西的习惯,李姿玉以前的房间大多数时候是关着的,刚好是放东西的好地方。
这些考虑她没说,但有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终归能揣测出一星半点儿。
还算坦白。
费行云瞧见她的眼睛,悠悠地把手收回去,又悠悠地说:“……行吧。”说完了还不够,还要怅惘做作地‘唉’一声,声音挺大,专门要让身边的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