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70)
不远处的祝言迟看着路上覆了一层的薄冰,唇角扯了一瞬笑意。
祝沉林难得连着祝言迟一起说,祝晚吟笑了笑附和道,“是,我也觉得是。”
“是什么是。”祝沉林扫她一眼,抬手整了整她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将她带上车, “回去。”
暮色未及苍茫,祝晚吟也没来得及走。
她再次被带了回去。
过去她素来不反抗是因为知道没用,可这次却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回去之后也没有放弃想要说服祝沉林,缠着他闹了半天。
她只想见他一面,哪怕是见过之后再被带回来。
“哥,你就让我见见他。”
祝沉林倒了热茶,祝晚吟放在一边,坐在他身边晃晃他的腿,“或者让周先生来这里也行,我就见见他,见过以后我就听话,不折腾了好不好。”
“不可以。”
祝沉林喝过茶,放下茶碗握着她的手腕,认真看着她,“晚晚,不要再想着周先生了。”
他抬手将她耳边的头发别至耳后,放缓声音道,“周先生很好,我知道你喜欢。但是从今天开始,这段感情就可以结束了。”
祝晚吟垂眸沉闷地蹙了蹙眉,“为什么。”
“不合适。”
依旧是这三个字。
不合适,到底是什么不合适,他也从来不说。
祝晚吟挣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哥,我喜欢周濂清,我就喜欢他。”
“那你觉得,周先生喜欢你吗。”
“喜欢。”
祝沉林低眉沉静地问,“什么样的喜欢?”
祝晚吟和他对峙到底地回答,“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你觉得他好?”
“好。”
祝沉林轻淡地笑了声,没有意义的意味, “那好,那哥哥也可以告诉你。我觉得他不好。”
“怎么不好?”
祝沉林抬眼,目光冷淡,“他最大的错误和不好,就是对你动心思。”
“哥......”祝晚吟觉得自己被巨大的力量压着胸腔,整个人都无处逃脱。她说,“你这是不可理喻。”
“你愿意这么理解也可以。”
祝晚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站起身,嗓子像被冷风刮破,有些生涩泛疼。
“好,那我也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弃周濂清。你越不让我见他,我就越想他,执念就越深。”她冷清的声音苍白,“你大可以关我一辈子,就像以前一样。这次你可以关到我对生命毫无期待,死在你面前,所有人一起解脱。”
祝家的人,所有人,一起解脱。
“祝晚吟。”
他低哑的嗓音几欲将她的名字咬碎,祝沉林抬头看她的眸色比刚才更决然,他唇角的凉薄的笑意冷的刺骨,“你终于学会用自己来威胁我了。我是不是该高兴,你如今终于懂得拿自己来对抗我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要这样决绝。祝晚吟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眼前也如蒙雾霜,泛着酸涩隐疼的热意。
她的命能威胁到的人能有几个。祝晚吟不想哭,可是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快要窒息。
“不是的。”她眼睫轻颤,抬眸时如水的眼泪就砸下来,祝晚吟扶着椅子,声音也变得软弱, “哥,我求你好不好......”
她扶在椅子上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隐忍着低声恳求他,“你不要让我伤害你,不要这样......”
“你让我见他,就见见他,你就再对我好一次不行吗。”
祝晚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祝沉林会毫不退让。他狠心道,“其他事都可以,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晚晚,你再听我一次。再听一次。”
祝晚吟疲惫地摇头,情绪也越来越不好, “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反对!”
“你不了解周濂清,祝晚吟,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我怎么不了解,你到底要我怎么相信你!”
祝沉林沉声呵斥道, “你了解什么,你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祝沉林将茶碗重重摔在桌上,冒着白汽的热茶泼了满地,“他结婚了你知道吗?!”
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也如滚烫的茶水泼在她心上。浑身却是冷的,什么都忘了。
祝晚吟怔怔地望着他,恍若被扼住喉咙,也被攥住心肺。
“不可能。”她唯一下意识的反应即是这三个字。
不可能。
祝沉林眉宇深重的愠怒,眼底却是没有的。他眼底还能有什么。只有她此刻的样子。只有他会心疼她,也只有她会没心没肺地只会反抗他。
“不可能?”祝沉林冷笑道,“你能说的只有这个?”
祝晚吟抹去脸上的泪痕,泛红的眼眶冷静地望着他, “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