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始终你好(69)

作者:纯白阴影

唐粒闷声喝酒,周忆南垂眸看她,她卸去了新娘妆,透出了几分憔悴,这场婚姻让她不快乐,她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

唐粒心头酸楚,喝光一杯,继续倒酒,周忆南伸过手,虚按住杯口,问:“你喜欢他吗?”

我只喜欢你。唐粒无言可答,周忆南逼视着她,喊她的名字:“唐粒。”

唐粒仰起头,暖黄的灯光染上周忆南的脸,但一双眼睛仍是冷的,脸色难辨喜怒:“为什么?”

唐粒心一横,说:“我当时满脑子想着,我要当总裁。”

贺长安跟唐粒打过台球,作为陈海米的男伴来观礼,下午时,周忆南从贺长安嘴里听说那天董事会上的具体情况:就在所有人都把唐粒当秦远山的未亡人时,她当场发难,宣布要跟秦岭结婚,坐实名分。

如果是出于野心,周忆南好理解多了:“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大三时,唐粒同班同学跟人结婚,辅导员让全班同学研读过婚姻法,按继承顺位,配偶、父母和子女是并列第一位,但成年人的监护人顺位,配偶超出父母和成年子女,独列第一档。

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把身家性命无保留地授权给另一个人,这种授权效力超越了血缘形成的直系亲属关系。唐粒一直知道。她满心苦涩,说起大西北那顿酒。

唐粒没说秦远山跟人拼酒的原因,只说自己看不惯别人灌秦远山,就帮他喝,秦远山可能觉得她舍命陪君子,是一诺必行的义士,所以后来在危机到来时把所有都托付给她。

江山太重了,这几天,唐粒很后怕。秦远山夸她有将才,她一点都没觉得,连总裁办秘书都做得磕磕巴巴,当总裁更是超出能力范围,以才干服人,以德服人,都难。

秦远山对唐粒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周忆南面容稍稍缓和,被三个养父养大的女孩,把恩情看得很重,他明白。他也大致明白秦远山为何选她,亲缘薄往往是高位者的宿命,秦远山一定基于某个理由放弃立江岸,但仓促之下没有更好的人选,押在唐粒身上是过渡,但也是必然。

以周忆南所见,狼性多在创业者身上,他们的二代性格绵软得多,秦岭是,父亲破产前的他也是,少不经事,不堪大用。

秦远山一路走来都是生命力顽强之人,危难时指望不上儿子,自然要找同类托付要事。他的视野里不缺青年男女,但唐粒身处逆境不认命的强硬,满得要溢出来,他选唐粒无可厚非。

有句话说,胆大好赌的人,要么爬得快,要么死得快,能在那种形势之下一锤定音,倒是符合秦远山的期许。周忆南彻底理解了唐粒的决定。

月光里,周忆南低头笑了一下,嘴角明显上扬,被唐粒发现了。她终于没了刚才的拘谨,笑道:“我也没想到我挺不择手段的,但是先这样吧,把这半年撑过去。再怎么说,婚姻协议书我签得很妥善,随时能走。”

总裁之位唾手可得,大多数人都会去争一争,唐粒也不例外。只是想到她是已婚身份了,周忆南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唐粒没有从一而终的想法,他紧绷的情绪一松:“有胆子,有脑子,懂财务,总裁怎么当不得?”

周忆南的语气很笃定,明明不带一丝旖旎,唐粒却莫名呼吸一滞,连忙去拿酒,怕他再拦,小声说:“我酒量很好,把秦岭灌倒了才出来的,我再喝一杯。”

唐粒没戴婚戒,周忆南眼神渐渐柔和:“当总裁知人善用就行,不怕。”

唐粒说:“就学校学的那几年财务,我可不敢说懂财务,以后我不懂可以问你吗?”

周忆南眼里流露出笑意:“当然,不过你还可以倚重宁总,她是铁腕派,而且不太会被别人拉拢。”

唐粒不懂就问:“你跟她很熟吗?”

宁馨久居海外,周忆南和她不熟,但宁馨的前夫刘亚成是省商会会长,富可敌国,还很热心公益事业,是大慈善家,周忆南几次拜访过他。

刘亚成早年创业时,宁馨为他筹措了大量资金,离婚时分到一半。她本可以安然享受生活,却选择重回金融场,从小职位做起,一路做到美国商业银行的执行董事,还始终和刘亚成保持良好关系。

唐粒心酸眼热,秦远山请来宁馨,是想对财务进行大整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但天意弄人。

光影明灭,周忆南低声说:“老沈站江岸,是认为你来路不正,还是年轻女人,但他把自己定位成辅臣,效忠的是一把手。”

唐粒点头,周忆南在含蓄地点明沈庭璋能被利用,她其实更想知道他本人的立场,但不好问,起码不是现在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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