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始终你好(40)
打破几百个气球,唐粒回家,打开偶像剧一集接一集看,把夜晚混到很深,倒头一睡。她不甘心辞职,也不甘心被周忆南看轻,看着吧,她一定要找机会解释。
沈曼琳找到秦岭的时候,秦岭从岩壁上摔了下来,崴了脚,所幸无大碍。工作人员为秦岭做冰敷,沈曼琳很惊讶,秦岭跟随探险家训练过,本不会有这种低级失误,她问:“是不是那三个干爹逼你的?”
秦岭顿时暴怒,抓过冰袋砸向岩壁:“你不就是想跟我说她不要脸吗?你看我像个要脸的人吗?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找的她,这是我和她的事。”
沈曼琳站了站,忍着泪离开。为什么是唐粒,为什么偏偏是那样一个女人?她不明白,她想不明白。
唐粒是市场部员工,沈曼琳联系周忆南:“你能找人帮我弄清楚整件事吗,我不信这是秦岭的眼光。”
周忆南刚为沈庭璋解决一个大麻烦。对方拿钱不办事,还冠冕堂皇指出存在种种不足,他找了个由头教训了对方。
大桶捞金子的行当,光鲜背后总有见不得光的勾连,本是各取所需,不守规矩就别怪人翻脸。
周忆南把电话打给唐粒,却是关机。秦岭当众宣称愿意包容唐粒有“三个干爹”,是标新立异的示爱方式,但必然给唐粒带来极大难堪,让她在公司难以自处,今晚她很难过吧。
月影昏幽,落在酒店门前。周忆南心神不宁,没进去,改签夜机回云州。第二天上午,唐粒正工作,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梨子”,她心一慌,接了。
手机那端,周忆南说:“中午一起吃饭,我有件事想问你。”
唐粒心跳如雷,挂了电话,她收到周忆南发来的餐厅地址,那一带是使馆区,很多老建筑,她熬到中午叫车前往。
第13章
出租车开到一条狭长的巷子口,唐粒下车,打开导航软件寻找隐在巷子里的小洋楼,屏幕一闪,电话来了,周忆南说:“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到。”
唐粒转过头,老街对面,周忆南的车急速开来。她心跳加快,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懊恼今天没能穿得好看点,恨不得冲去商场从头到脚换一身新的,又笑自己做作,又不是约会,郑重其事只会徒增烦恼。
初秋街头,树影错落,周忆南风衣黑靴,在风里大步过街,像梦里的一首长诗。唐粒手心出汗,周忆南带她往巷子深处走,一路上植物繁盛,她不想没话找话,就左看看,右看看,不时拿手机拍上一张。
地方到了,是一幢尖顶洋楼,墙上挂有历史保护建筑的铭牌,门口是一大棵白玫瑰,花朵大而洁白,一朵朵挺立在枝头,形如酒樽。
若不是花香浓郁,唐粒疑心它是假的,她忍不住去闻,周忆南说这个品种是此间的主理人自己培育的,名叫谎言。
花开如谎言。
周忆南订的位在景观最好的露台,唐粒踏上台阶,四下张望,小洋楼外观古雅,内里同样恍如旧梦,绵延不绝的弧形圆窗,洁白的蕾丝窗幔,壁炉仍可使用,里外都被完整地修缮过。
露台上空无一人,唐粒问:“我可以参观吗?”
两人上楼,从三楼逛起。三楼不待客,是主理人的收藏间,每一件家具都是古董,书籍堆天落地,四面墙都挂有艺术品。
有一幅西洋油画引起唐粒注意,她驻足细看,认出是卡洛莎娜·索塔的作品,暗生惊叹。
卡洛莎娜·索塔是墨西哥人,画作笔法细腻,喜爱用层次鲜明的蓝色和红色作画,她一生未婚,隐居在杜兰戈州南部乡下,生前籍籍无名,去世后作品被照顾她的护工送上拍卖场,引起轰动。
去年,卡洛莎娜·索塔有两件作品上了年度秋拍,最终成交价都突破了一千万,当时唐粒和老陈都在现场。
随便一幅画都是名家杰作,此间主人财力非同小可。唐粒问起来,周忆南说这里是近代史一位政要送给儿子的成年礼,几经辗转,20世纪80年代末期被政府完璧归赵,其后代租给一个收藏家,再后来由给几个美食家主理,以接待老友和会员为主。
二楼临窗有几张桌子,坐了几个用餐的客人。亭子间不大,像个私人小憩之地,入目是各种古今中外的旧物什,还有为数可观的八音盒,角落是一张很松软的老式沙发,很适合坐在台灯下就着点心读一卷闲书。
唐粒流连忘返,郁闷心情得以释放,她双手抚过窗边的钢琴,转过脸看周忆南,他站在暗光里看她,目沉如水,容颜如硬玉一般。
服务员招呼用餐,唐粒以为会是那种华美讲究的菜式,分子料理之类的,但端上桌的是很家常的一桌菜。她一筷子下去,每一道菜,都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葱油茭白,银鱼炒蛋,清炒鸡毛菜,腐竹烧牛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