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119)
但看到季明臣沉着脸蹲下捡碎片时,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听他的话。
季明臣收拾时,不小心扎到手。
口子不浅,血往外冒,滴在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司柠跑过去,抽纸帮他按住:“家里有药箱吗?”
两人去了书房。
司柠蹲在季明臣身前,为他处理伤口。
怕弄疼他,她动作很轻。
可想想之前不久就为他处理过抓伤,她心里又起火又难受。
这是什么牛鬼蛇神的一家?
简直蛇鼠一窝!
“吓到你了吧。”季明臣说,“对不起。”
“怎么又和我说对不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明臣皱眉:“要不是我,你用不着……”
“那你怎么不说我要不是活着,什么事都赶不上?”司柠没好气道,“死了一了百了不是最清净?”
这张嘴的厉害,季明臣一向敌不过。
他把人拉起来,叫她坐在小沙发上,要不蹲久了腿麻。
司柠坐好,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只好有什么说什么。
“其实不重要的人的话听过就完,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小时候就是……”
司向远和程蔓离婚的时候,司柠七岁。
那个年龄的孩子最是好奇,也最是童年无忌。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长发现司向远和程蔓离婚了,还叫孩子知道了,班里开始传司柠没爸爸,有几个小男孩总笑话她。
还问她——
你以后是不是会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
会不会叫错啊?
你爸爸妈妈马上就要和别人生小孩了,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
司柠一面愤怒,一面又害怕。
她怕爸爸妈妈真的会再有家庭,再有孩子,那她就是多余的了。
她没人可以问,没人可以诉说。
程蔓都自顾不暇了,终日用酒精麻痹自己,更别说还要关心她。
只有程航给她撑腰。
那时的程航也不过十七岁,去了学校,揍了一顿碎嘴的男孩子,警告他们谁再敢欺负司柠,他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程航领着她的手回家,告诉她:“那些人的话都是屁话!他们谁啊?连根葱都不是!你要是信了他们的话,你就是大傻子。”
“所以,你看啊。”司柠笑了笑,“要是连葱都算不上的人的话都往心里听,你就是傻。”
“你傻吗?”
季明臣笑了。
司柠也笑,可是笑着笑着,季明臣就变成定定地看着她。
她被看的别扭,眼神闪躲:“突然看我干嘛啊?”
“看你……挺傻的。”
“……”
“你再说一遍?”
季明臣靠过去,表情认真:“你不傻,干什么要揭自己的伤疤来安慰我?”
“我……”
司柠低下头,觉得自己怪没用的:“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季明臣伸手捧起她的脸,温热的指肚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触及到她的些微颤栗。
“可不可以,抱抱?”
司柠身体一僵,却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这会儿的她是顾不上进度快不快了,如果抱一下能让季明臣好受些,那就抱吧。
“嗯。”
话落,强烈却温柔的男性气息完全包围住司柠。
司柠有些紧张,两只手蠢蠢地翘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往。
她感受着季明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渐渐地,分不出彼此。
司柠放松下来,手掌轻拍男人的背。
哄小孩似的。
季明臣抱得更紧。
几乎是将女孩完完全全扣在自己怀里。
她是他最柔软的熨帖,也是他最牢靠的铠甲,明明那么娇小,就义无反顾要为她抵御风雪。
抱着她,他就会安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客厅的壁钟准点报时,九点了。
想到司柠还要回去,季明臣缓缓松开手。
司柠鹌鹑似的想躲,往沙发里扎。
季明臣捏捏她的手,说:“我也跟你说说我的事,好不好?”
司柠愣了下,摇头:“你不想说也没事,我不在意那些。”
“要说的。”季明臣笑笑,“你说的,坦诚是追求者要考查的第一内容。”
“……”
她居然还说过这种脸大的话呢。
司柠汗颜,点点头,心想那说吧,也没事干。
季明臣简明扼要地说明自己家与季绍家的牵扯。
简而言之,季绍一家始终认为季维欠了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季维去世,那么,就该由季明臣接替。
当初,季明臣的母亲佟安筠就是怕连累季明臣,才在季维去世之后,就带着季明臣回了兰城老家。
躲是躲过一阵,但佟安筠因为走不出季维去世的打击,患上抑郁症。